第二卷(10)
不过,公爵夫人进行精神分析的病人通常是她的一位知己,而那些她希望把她的发现说给他们听的人却全然不知道她这位知己已开始失宠。于是,她只好等待一个搭档自告奋勇地向她进行挑衅,她装出迫不得已的样子进行辩驳,表面上是为了反驳他,使他无话可说,实际上是为了支持他。这正是德·盖尔芒特先生擅长扮演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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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欧那尼》是法国作家雨果的话剧剧本,被认为是法国积极浪漫主义的代表作之一。
②《恋爱的狮子》是法国剧作家邦萨(1814—1867)的剧作。邦萨被认为是戏剧上反浪漫主义的首领。
③贝利尼是意大利绘画世家,是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威尼斯画派的奠基人。
④温特哈尔特(1805—1873),德国画家,深受拿破仑三世宠爱和欧洲贵族的欢迎。
⑤《撒谎者》是法国剧作家高乃依的喜剧,以巴黎为叙事背景。
⑥《熙德》、《波里厄特》均系法国剧作家高乃依的剧作。
⑦《冒失鬼》是法国喜剧作家莫里哀的作品。
对于社交活动,德·盖尔芒特夫人也是武断而夸张地发表一些出乎意外的看法,这是她的又一个乐趣。这些怪论每次都使帕尔马公主惊讶不已,回味无穷。但是,公爵夫人的这个快乐,主要不是通过文学评论手段,而是借用政治生活和议会新闻专栏方式获得的。我试着讲清楚这究竟是怎样的乐趣。德·盖尔芒特夫人对不断发表前后矛盾的法令性意见,颠倒周围人的价值观念的消遣方式已感到不满足了,她还想通过自身的社交行为,通过让大家知道她作出的任何社交决定的方式,尝一尝那种人为的激动滋味,服从于那种感奋听众、左右政客的虚假责任。大家知道会有这样的事:一个部长向议会报告工作时说,他认为他所遵循的行动准则是正确的。的确,这条行动准则在一个通情达理的人看来是非常普通的,但是,第二天,这位通情达理的人在报上读了有关报道,看到部长的报告引起听众强烈骚动,文章中不断插入一位议员诸如“太过分了”的谴责(议员的名字和称号是那样冗长,有关观众反应的描写是那样绵延起伏,相比之下,“太过分了”这几个字占据的位置还不及半句亚历山大体诗的长度),这时,他会顿然感到激动不安,开始怀疑自己赞成部长的观点是不是错了。举个例子。从前,当德·盖尔芒特先生(那时还是洛姆亲王)在议会中当议员时,有时,在巴黎的各家报纸上,能读到他象这样的插话(尽管这主要是针对贡布雷选区,为向选民表明,他们没有赞成一个死气沉沉的或不哼不哈的候选人):
德·盖尔芒特—布永先生,洛姆亲王:“这太过分了!”(会场中央和右边的几个座位上爆发出一片叫好声,最左边的座位上欢声雷动。)
这位通情达理的读者对那位明智的部长仍有几分忠诚,但当他读到另一个发言人回答部长时说的开头几句话,他的心受到了强烈的震动:
“我毫无夸张地说,那位我假定他仍然是部长的人说的话(半圆形会场的右边举座哗然)使我不胜惊讶,目瞪口呆……(雷鸣般的掌声;有几个议员急忙向部长席走去!邮电部副部长从座位上点首赞同。)”
这“雷鸣般的掌声”把这位通情达理读者的最后一些阻力一扫而光。一种本来是无足轻重的做法,他却认为是对议会的凌辱,是极端可怕的做法。必要时,某个正常的事实,比如让富人比穷人多纳些税,揭露一桩罪行,热爱和平甚于战争,等等,他也会一反常态,认为是可耻的做法,是对某些原则的亵渎。这些原则,他过去确实没考虑过,也没把它们记在心上,就因为它们激起了欢呼,赢得了大多数人的共鸣,他也就受到了强烈的震撼。
此外,应当承认,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