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17)
克雷孟梭看作贪财之人,英国间谍(这是盖尔芒特社交圈的一个谬论),而宣称他始终认为克雷孟梭和戈内里①一样,是一个君子,一个铁人的时候,你也用不着大惊小怪。
“不,我从来都是这样对您说的,您记错了。”但是,新浪潮不仅影响了斯万的政治观点,而且使他的文学观点,甚至谈论文学的方式都发生了颠倒。于是巴雷斯②变得毫无才华,甚至连他的早期作品也都成了平庸之作,无法再读第二遍。“您不妨试试,肯定读不下去。同克雷孟梭有天壤之别!就我个人而言,我并不反对教权,但是拿巴雷斯和克雷孟梭比较,会看到巴雷斯是个软骨头!克雷孟梭老头是个顶好的好人。他写得多好啊!”而且,反重审派似乎无权批评这些荒唐的言行。他们解释说,因为人家是犹太人,所以主张重审。如果说,一个萨尼埃特那样的遵奉教规的天主教徒也主张重审,那是因为受了维尔迪兰夫人的影响,她是一个狂热的激进分子,她最反对“教权主义”,萨尼埃特不仅凶恶,而且愚蠢之极,不知道老板娘使他走上了歧途。如果有人提出异议,说布里肖也是维尔迪兰夫人朋友,可他却是“法兰西爱国联盟”的成员,他们则解释说,那是因为他比别人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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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戈内里(1845—1907),法国记者,曾发起一场重审德雷福斯案件的宣传运动。
②巴雷斯(1862—1923),法国小说家、政治家。著有《自我崇拜》和《国家精神的小说》,颂扬个人主义和帝国主义战争。
“您有时看见他吗?”我问斯万,我指的是圣卢。
“一直没看见他。那天,他给我写了封信,要我给穆西和另外几个人说说,让他们投票赞成他加入赛马俱乐部,他轻而易举地就成了俱乐部的成员。”
“德雷福斯案对他没有影响?”
“没有人提出这个问题。另外,我要告诉您,发生了那件事后,我再也不上那里去了。”
德·盖尔芒特先生回来了,不一会儿,他妻子也来了。她已打扮完毕,身着一件下摆缀有闪光片的红缎晚礼服,显得修长、华贵。头发上插着一根染成紫色的驼鸟羽毛,肩上披着一条和羽毛同色的罗纱巾。“用绿皮做帽里真不错,”公爵夫人说道,什么都逃不过她的眼睛。“况且,夏尔,您身上的一切都是很漂亮的,无论是您的穿着,还是您的谈吐,也包括您读的书和您做的事。”然而,斯万似乎没有听见,仔细打量着公爵夫人,就象在凝视一幅名画,鲜后寻找她的目光,嘴撇了撇,好象在说:“好家伙!”德·盖尔芒特夫人哈哈大笑。
“您喜欢我这身打扮,我很高兴。但我应该说,我自己并不太喜欢,”她神色阴郁地说,“我的上帝,当一个人很想待在家里的时候,穿礼服出门实在是令人讨厌的事!”
“多漂亮的红宝石!”
“唷!我的小夏尔,至少您还识货,不象那个粗汉蒙塞弗耶,竟问我这些宝石是不是真的。我应该说,我从没见过象这样美丽的宝石。这是大公夫人送给我的。但我嫌它们略微大了些,太紫了些,就象装满了红葡萄酒的杯子一样,但我还是戴上它们,因为今晚我们在玛丽—希尔贝家要会见大公夫人,”德·盖尔芒特夫人说,她哪里知道这最后一句话推翻了公爵说的话。
“亲王夫人家今晚上有些什么?”
“几乎什么也没有,”公爵连忙回答,他认为,斯万这样问,一定是他没有收到请帖。
“怎么,巴赞?所有的人都邀请了。肯定是乱糟糟的,毫无趣味。今晚看来有暴风雨,如果不下雨的话,”她温情地看着斯万说,“那些无与伦比的花园倒能给人带来乐趣。您知道这些花园。一个月前我在园中待过,那时丁香花开得琳琅满目,甭提有多美了。还有喷泉呢,堪称巴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