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13)
主有不道德的关系;简直成了颠扑不破的神话,因为这种神话只有在两位贵夫人身边才会销声匿迹,但那些嚼舌之人实际上永远接近不了她们,顶多在剧院里瞟她们几眼,向邻座诽谤她们几句。雕刻家对德·夏吕斯先生的德行不加犹豫便得出了结论,男爵在上流社会的处境可能的确这般糟糕,因为他对德·夏吕斯先生所属的家族,对其头衔,对其姓氏,未曾掌握任何种类的情报。戈达尔大夫认为,众所周知,医学博士的头衔并没有什么了不起,住院的实习医生的头衔却管点儿用场,与戈达尔的看法如出一辙,上流社会的人们也是自欺欺人,自以为所有的人,对他们姓氏的社会重要性的概念,与对自身和本阶层的概念,一律等量齐观之。
阿格里让特亲王在小圈子里的一个跟班眼里,成了一个“黑道老爷”,因为亲王欠了他二十五个路易,亲王只有在圣日尔曼区才重抖威风,因为他在那里有三个姐妹皆是公爵夫人,大贵族发挥若干影响,并不在平民百姓身上,而在达官显贵身上,因为在平民百姓看来,大贵族没有多少可以指望,而达官显贵则对其来历了如指掌。况且,德·夏吕斯先生当天晚上即会明白,男主人对公爵名门望族的观念肤浅。雕刻家深信,维尔迪兰夫妇竟然让一个有污点的个人涉足他们的“精粹”沙龙,会一失足铸成千古恨,因此认为有必要把女主人叫到一边来。“您完完全全错了,何况,我对那些个事情压根儿就不相信,再说,假如这是真事儿,我可要告诉您,这对我也不会有多大损害!”维尔迪兰夫人气急败坏地回答说,因为,莫雷尔是星期三聚会的主要成分,她无论如何不能先使他扫兴。至于戈达尔,他不会发表自己的意见,因为他告辞一会儿上“周溷”去“办一点小事”去了,而后在维尔迪兰先生房间里为一个病人写一封火急的信。
巴黎的一个大出版商登门造访,他原想人家会留他,但当他明白自己风雅不足不受小圈子欢迎时,便一怒之下甩袖而去。这是一个高大强壮的汉子,面色棕褐,认真,有那么点干脆麻利的劲头儿。他的样子,就象是一把乌木裁纸刀。
维尔迪兰夫人,为了欢迎我们到她的大沙龙里,在里面摆好了当天采摘的饰草,丽春,野花,经过精心陈列,显得相间有致,构成双层双色图案,与两百年前一位格调高雅的艺术家的图画有异曲同工之妙,她正同一位老朋友在打牌,一时起身,请求允许在两分钟之内打完这轮牌,一边同我们聊着天。不过,我对她谈了我的印象,只有一半话她听得顺耳。首先,我感到气恼,看到他和她的丈夫每天在夕阳西沉时刻之前就早早回来了,都说这里的夕阳美妙极了,从这悬崖峭壁看去美不胜收,从拉斯普利埃的平台观赏就更是美不可言了,为了饱览这夕照胜景,我可以走它几十里地。“是的,的确无以伦比,”维尔迪兰夫人说得倒挺轻松,瞥了一眼作为玻璃门的落地大窗扇。“我们虽然天天都看,但还是百看不厌。”我把目光收回到她的牌上。哦,我的热情竟使我苛求他人。我埋怨从沙龙看不到达纳塔尔巉岩,埃尔斯蒂尔告诉过我,说此时此刻的巉岩美极了,折射出斑斓绚丽的色彩。“啊!您在这里是无法领略到的,得到公园的头上去,到《海湾风光》上去。那里有一张板凳,从那里您可以把全景饱览无遗。但您不能单独去那里,您会迷路的。我给您带路吧,如果您乐意的话,”她懒洋洋地补充道。“那不行,呶,那天你吃的苦还不够多吧,是不是还想吃点新苦头?他肯定还要来,改日再去看海湾风光吧。”我也就算了,我心里明白,只要维尔迪兰夫妇知道就行了,那轮夕阳,直挂他们的沙龙或餐厅,多象一幅美妙的绘画,多象一件珍贵的日本瓷器,他们有理由高价出租家具齐备的拉斯普利埃,可他们却很少抬眼看一看夕阳;他们在这里的大事就是舒舒服服地生活,散散步,吃好的,聊聊天,接待讨人喜欢的朋友,让他们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