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世之说下了个断语,低声嘟哝道:“这一切真是愚蠢之至!”
耳际传来一阵衣裙窸窣声,他浑身一哆嗦:是她来了。
他站起身,抢步迎了上去。她没有向他伸过手来,只是低声说道:
“我时间不多,马上就要回去。您就跪在我身边吧,免得引起人家注意。”
她在殿堂里一直往前走着,想找个比较隐蔽的地方,看来对这儿的情况很是熟悉。她头上戴着厚厚的面纱,脚步很轻,几乎没有一点声响。
走到祭坛附近,她回过头来,以在教堂里说话惯用的神秘语调,低声说道:
“还是在两侧过道旁找个地方为好,这儿太招眼。”
说着,她向主祭坛上的圣体柜深深鞠了一躬,接着又行了个屈膝礼。然后向右转,回到距大门不远的地方,终于下定决心,拿了个祷告用的小木凳,跪了下来。
杜·洛瓦随即在她身旁的小凳上也跪了下来。待两人都跪好以后,他装出一副祷告的样子,低声说道:
“谢谢,谢谢。我对您的爱是多么地强烈。我希望能将这天天对您讲一遍,告诉您,我是如何爱上您的,如何在第一次见到您的时候便对您萌发了爱慕之情……我真希望能在哪一天对您掏出我的心里话,把一切都告诉您。”
表面上,瓦尔特夫人在默默地沉思,似乎什么也没听到;实际上,她在静静地听着。这时,只见她隔着那双合在一起的手说道:
“我让您对我说这些,实在是疯了。我不该到这儿来,不该做出这种事来,让您以为,好像我们这种……关系会有什么结果似的。您就忘掉这些吧,您必须这样,再也不要同我谈起。”
她想听听杜·洛瓦会作何反应。杜·洛瓦本想说几句果断而又充满激情的话语,但怎么也想不起来,最后竟愣在那里。后来,他总算又开口了:
“什么结果不结果,我并没有期待什么……也没有怀抱任何希望。我只知道我爱您。不管您怎样对我,我都要满怀热情,不厌其烦地反复向您讲述,使您最终明白这一点。我要日复一日,逐字逐句地把我对您的情思印在您的脑海里,使之深深地扎根于您的心底,像清醇无比的美酒,一滴一滴地浸透您的肌体,使您受到触动而逐渐回心转意,过一段时候不得不对我说:‘我也爱您’。”
他感到,她那靠着他的肩头在索索发抖,胸脯疾速起伏。就在这时,她忽然冒出了这样一句:“是的,我也爱您。”
杜·洛瓦像是头上受到猛烈的一击,浑身为之一震,叹道:“啊,上帝!……”
“可是,”瓦尔特夫人又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这种话是我这样的人能够说出的吗?我已经是……有两个孩子的人了……不是不知道自己这样做罪孽深重,可鄙可憎……可是我又不能……我不能……我简直不敢相信……连想也不敢想……我没有办法……实在没办法。您听我说……听我说……我在心里……偷偷地爱着您,已经有一年了。除了您……我谁也没有爱过。啊!我受了多少苦,进行了多么激烈的斗争,最后还是不行,因为我爱您……”她双手捂着脸,呜呜咽咽。整个身子因伤心不已,而不停地颤抖。
“把您的手给我,”杜·洛瓦呐呐地说,“让我摸一摸,握一握……”
她慢慢地将手从脸上放了下来。杜·洛瓦看到她泪流满面,眼内噙着泪花。
他拿起她的手,使劲捏了捏:
“啊,我真想把您脸上的泪舔干。”
“不要坏了我干净的身子……”瓦尔特夫人气弱声嘶,近于呻吟。“我这下完了。”
杜·洛瓦不禁想笑,他在这种地方又能对她怎样?他已说不出什么温情脉脉的话语,因此将她的手放到他的胸前,说道:
“您看我的心跳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