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然后走到桌子旁边,麻利地拉开抽屉,开始挑选文件。有的文件扯掉了,有的搁在一边,他的神色是焦虑而急迫的。
“不久之前刚全部整理过,现在又聚了一大堆,——该死的东西!尼洛夫娜,您看,您最好也不要在这儿过夜,是吗?碰见这种情况,是相当乏味没有意思的,那些家伙可能把您也抓进去,——您还得到处去分发巴威尔的讲演稿呢。
……”
“可是,他们把我关进去有什么用处呢?”母亲有点不在乎。
尼古拉把手挥动着,很有把握地说:
“我有特别的嗅觉。况且,您不是也可以帮助柳德密拉吗?
避开这些灾苦吧……”
可以亲自参与印刷儿子的演说记录的这件工作,使母亲非常高兴,她回答道:
“既然这样,——我就走吧。”
突然,她自己觉得也很意外地而且十分自信地小声说:
“感谢基督,现在我是什么都不怕了!”
“那好极了!”尼古拉并不看着她,叫了起来。“可是要请您告诉我,我的箱子和衬衫放在哪里了?您的手厉害得很,把所有的东西都抓了过去,我连自己的财产,都完全失去自由处理的可能。”
莎夏默默地将纸片丢在炉子里烧掉,烧完之后,又仔细地将余烬和灰搅在一起。
“莎夏,你走吧!”尼古拉对她伸着手说。“再见了!不要忘记,如果有什么有趣的书,不要忘了我。好,再见了,亲爱的同志!要加小心啊……”
“您估计会很久吗?”莎夏问。
“谁知道他们!一定有了我的什么材料了。尼洛夫娜,您跟她一起走吧。因为盯在两个人后面要困难些,好吗?”
“我就去!”母亲回答说。“我就去穿衣服……”
她仔细地注视着尼古拉,但是,除了发觉有一种担心的神气遮住了平时的善良温和的表情外,并没有其他的发现。在她最亲近的这个人身上,她看不出一点不必要的慌张的动作,看不出一点不安的痕迹。对一切的人都是同样的关注,对一切的人都是那么和蔼平易;一向是那样镇静而孤独的他,在大家看来,仍旧是和以前一样,内心之中蕴藏着隐秘的思想,而他的思想在程度上是超过了别人的。
可是只有母亲才知道,他跟她最接近,她也用一种十分小心的、好像没有自信的感情爱着尼古拉。现在,母亲非常可怜他,非常疼爱他,但是,她抑制着自己的感情,因为她知道,假使她将这种感情流露出来,尼古拉一定会惶惑不安,不知所措,会像平时一样变得有点可知,——她不愿意看到他变成这个样子,这是由衷的。
母亲走进房间里来了。
尼古拉握着莎夏的手说:
“好极了!我相信,这对于你俩都是很好的!稍微笑有一点个人的幸福,——是没有什么害处的。尼洛夫娜,您准备好了?”
他微笑着扶了扶眼镜,走到母亲面前。
“那么,再见了,我希望是三四个月,至多是半年吧!半年——这就够长的了,不是吗?……请您千万自己要保重,好吗?好,让我们拥抱一下吧……”
瘦高个儿的尼古拉,伸出有力的两臂抱住了母亲,凝望着她的眼睛,笑着说:
“我好像是爱上了您了,我真想永远拥抱着您!”
母亲默默地吻着他的额和腮,她的两手在发抖。但她不愿意让他发觉,所以就把手松开了。
“好,明天要小心些!这样吧,您明天早上派个孩子来,——柳德密拉那儿有个男孩子,——就叫他来看看。好吧,再见了,同志们!祝你们好!…”
走到街上的时候,莎夏悄悄对母亲说:
“在必要的时候,他也会这样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