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节
我特别喜欢神人阿列克赛的悲伤味儿浓厚的传记,我还有那些歌颂他的美妙诗句。
每次到有好几百个这亲戚的人时候,你心中都会感到一些安慰:原来世上的受苦人,早就有这么多!
有过,现在我要破坏掉这些圣像!
趁姥爷走到窗户跟前,去看一张印有老鹰的蓝颜色文件的时候,我抓了几张圣像,飞跑下去。
我拿起剪子毫不犹豫地剪掉了一排人头,可又突然可惜起这些图来了,于是沿阒分成方格的线条来剪。
就在此时,姥爷追了下来:
“谁让你拿走圣像的?
你在干什么?”
他抓起地上的纸片,贴到鼻子尖儿上看。
胡子在颤抖,呼吸加快加粗,把一块块的纸片吹落到地上。“你干的好事儿!”
他大喊,抓住我的脚,把我侄腾空扔了出去。
姥姥接住了我,姥爷打她、打我、狂叫:
“打死你们!”
母亲跑来了。
她挺身接住我们,推开姥爷:
“清醒点儿吧!闹什么?”
姥爷躺到地板上,号叫不止:
“你们,你们打死我吧!啊……”
“不害臊?孩子似的!”
母亲的声音很低沉。
姥爷撒着泼,两条腿在地上踢,胡子可笑地翘向天,双眼紧闭。
母亲看了看那些剪下来的纸片儿,说:
“我把它们贴到细布上,那亲戚更结实!”
“您瞧,都揉坏了……”
她说话的口气,完全跟我上课时一样。
姥爷站了起来,一本正经地整了整衬衣,哼哼唧唧地说:
“现在就得贴!我把那几张也拿来……”
他走门口,又回过身来,指着我:
“还得打他一顿才行!”
“该打!你为什么剪?”
母亲答应着问我。
“我是故意的!看他还敢打我姥姥!不连他的胡子我也剪掉!”
姥姥正脱撕破的上衣,责备地看了我一眼:
“你不是答应不说了吗?”
母亲吐了口:
“不说,我也知道!什么时候打的?”
“瓦尔瓦拉,你怎么好意思问这个?”姥姥生气地说。
母亲抱住她:
“妈妈,你真是我的好妈妈……”
“好妈妈,好妈妈,滚开……”
她们分开了,因为姥爷正站在门口盯着她们。
母亲刚来不久,就和那人军人的妻子成了朋友,她几乎天天晚上到她屋里去,贝连德家的漂亮小姐和军官也去。
姥爷对这一点不满意:
“该死的东西,又聚到一起了!一直要闹到天亮,你甭要想睡觉了。”
时间不长,他就把房客赶走了。
不知从哪儿运来了两车各式各样的家具,他把门一锁:
“不需要房客了,我以后自己请客!”
果然,一到节日就会来许多客人。
姥姥的妹妹马特辽娜·伊凡诺芙娜,她是个吵吵闹闹的大鼻子洗衣妇,穿着带花边儿的绸衣服,戴着金黄色的帽子。
跟她一块儿来的是她的两个儿子:华西里和维克多。
华西里是个快乐的绘图员,穿灰衣留长发,人很和善。
维克多则长得驴头马面的,一进门,边脱鞋一边唱:
安德烈——爸爸,安德烈——爸爸……这很让我吃惊,也有点害怕。
雅可夫舅舅也带着吉他来了,还带着一个一只眼的秃顶钟表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