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教导掌柜:quot;你瞧,这圣像多么庄严,笔致多么工细,充满尊严的神气,一点没有烟火气……quot;quot;是谁画的?quot;掌柜满脸高兴,蹦蹦跳跳地问。
quot;你想知道这个还早了点。quot;
quot;识货的人能出多少?quot;
quot;这个说不定,我拿去给谁瞧瞧看……quot;quot;哎呀,彼得·瓦西里伊奇。……quot;quot;要是卖掉了,你拿五十卢布,其余归我。quot;
quot;啊喹…quot;
quot;你别啊唷吧……quot;
他们喝着茶,毫无廉耻地讲着价钱,以骗子的眼色互相对望,掌柜显然是抓在这老头儿手心里的。待老头儿走了,他准要对我说:quot;你小心点儿,这个买卖,你不许对老板娘说呀。quot;
讲妥了出卖圣像的交易,掌柜就问老头儿:quot;城里有有什么新闻吗,彼得·瓦西里伊奇?quot;
于是,老头儿用黄黄的手分开胡子,露出油腻腻的嘴唇,谈起富商的生活、买卖的兴垄纵酒、疾并婚事、夫妻变心等等。他流利巧妙地谈这类油腻的故事,好象妙手的厨娘煎油饼一样。谈话中时时发出嘶嘶的笑声。掌柜的圆脸因为羡慕和狂喜变成褐色,眼睛罩上幻想的云霞。他叹着气,诉苦地说:quot;人家都过着真正的生活,可我……quot;quot;各人有自己的命,quot;鉴定家低声说。quot;有些人的命是天使用小银锤子打的,另一些人的命却是恶魔用斧子背打的……quot;这个结实健壮的老头儿什么都知道——全城的生活、买卖人、官吏、神父、小市民的内幕,无所不晓。他的眼象老鹰一样尖,还有一种象狼、象狐狸的地方。我总是想惹他生气,但他却远远地好象从雾中透视一样盯着我。我觉得他的四周好象围住一种深不可测的空虚,若是走近他,准会不知跌到什么地方去。我又感到这个老头儿有一点跟司炉舒莫夫相同的地方。
掌柜不论当面背后都佩服他的博识,但也跟我一样,有时想惹老头儿生气,使他难堪。
quot;在人们看来,你简直是一个大骗子,quot;他忽然挑衅地望着老头儿的脸说。
老头儿懒洋洋地冷笑着回答:
quot;只有上帝才不骗人,我们生活在傻瓜中间,若是不骗傻瓜,那他还有什么用?quot;
掌柜激动起来:
quot;土百姓也并不全是傻瓜,买卖人也是土百姓出身的呀。quot;
quot;我们现在谈的不是买卖人。傻瓜不会当骗子,傻瓜是圣徒,他们的脑子在睡觉……quot;老头儿愈说愈撒赖,叫人非常生气。我觉得他好象站在草墩上,周围全是泥淖。不可能叫他动气。他是超越于愤怒的,要不然便是善于隐藏怒色了。
但他常常来纠缠我,挨着我,从胡子后边漾出微笑,问道:quot;你怎样叫那个法国的文学家,是不是波诺士?quot;
我顶讨厌歪曲人家的名字,但也只好暂时忍耐一下,我回答:quot;庞逊·德·泰尔莱利。quot;
quot;他死在哪儿?quot;
quot;你别发傻,你又不是孩子。quot;
quot;不错,不是孩子。你念什么书?quot;
quot;耶夫列姆·西林。quot;
quot;这个耶夫列姆,同你那些普通文学家相比较,哪一个写得好些?quot;
我不作声了。
quot;普通文学家大抵写些什么?quot;他还不肯罢休。
quot;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