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t;你们别当他空着肚子，可不，他早上吃了约莫两磅面包，中饭也照常吃过了……quot;拿来了火腿。观众围聚在一起，都是胖胖的买卖人，穿着沉重的毛皮大衣，跟大秤锤一般，大肚子，大家的眼睛都很小，垂着脂肪的眼泡，显出无聊发困的样子。

    他们把手笼在袖管里，紧紧地挤成一圈，把这个吃手围住了。吃手预备好一个大的黑面包和刀子，虔诚地画了一个十字，坐在皮毛袋上，把火腿放在身边的一只木箱上，用茫然的目光打量着。

    他切了薄薄的一片面包和厚厚的一片肉，整齐地夹在一起，双手捧着放到嘴边，嘴唇哆嗦着，伸出狗似的长舌头舔舔嘴唇，露出尖细的牙齿，然后跟狗一样，把脸伸到肉上。

    quot;开始了。quot;

    quot;看着表呀。quot;

    所有的眼睛都一本正经地瞧着吃手的脸、下颏和耳朵边由于咀嚼而隆起的两块圆圆的肌肉；瞧着他尖尖的颏骨均匀地上下动着。大家没劲地谈着：quot;简直象狗熊吃食一样。quot;

    quot;你见过狗熊吃食吗？quot;

    quot;哪里，我又不住在森林里，不过大家常常这样说，象狗熊吃食。quot;

    quot;大家常常说的是：象猪吃食呀。quot;

    quot;猪不吃猪肉……quot;

    他们懒洋洋地笑着。懂事的就出头修正：quot;猪什么都吃，连小猪仔，连自己的姊妹……quot;吃手的脸渐渐阴暗，两只耳朵发青，陷进的眼睛从眼眶里鼓出来。他呼吸困难起来，只有下颏还照样均匀地动着。

    quot;加油呀，米什卡。时间到了呀。quot;大家鼓励他。他不安地用眼打量余下的肉，喝一口啤酒，又嚼起来。观众激动起来，更频繁地去瞧米什卡的老板手里的表。人们互相警告说：quot;把表拿过来吧，别让他把针往回拨呀。quot;

    quot;瞧着米什卡。别让他把肉片藏进袖子里。quot;

    quot;两个钟头内准吃不完。quot;

    米什卡的老板挑逗地叫：

    quot;好，我赌一张二十五卢布的票子，米什卡，别输了。quot;

    观众撩拨着老板，但是没有人肯和他赌。

    米什卡老是吃着，吃着，他的脸渐渐变成火腿的颜色，软软的尖鼻子抱怨地喘息。看他的样子非常可怕，好象马上就会大声哭叫：quot;饶了我吧……quot;要不然便是被肉片呃住喉咙，倒在观众脚边死去。

    终于，他都吃光了，睁着醉醺醺的眼睛，没劲儿地发出嗄声来：quot;给点水喝……quot;可是他的老板瞧着表叫骂：quot;过了，这混蛋，过了四分钟……quot;观众嘲弄他：quot;可惜没有同你打赌，要不然你就输了。quot;

    quot;不过，到底是个棒小子呀。quot;

    quot;是啊，应该把他送到马戏团去……quot;

    quot;唉，上帝竟把人弄成了妖怪呀。quot;

    quot;喝茶去吧？quot;

    于是便象一群小船，驶进小饭馆去了。

    我想明白，是什么东西，使这班蠢笨的生铁般的人，围住了这么一个可怜的小伙子，为什么，这个害馋痨病的人会使他们感到快乐？

    狭长的廊下，堆满了兽毛、羊皮、大麻、绳子、毡靴、马具等等，显得灰暗而乏味。砖砌的柱子隔开了这个外廊和步道。柱子粗大而难看，已经陈旧，又沾了许多街泥。这些砖块和砖缝，因为已不知在心头默数过几千次，它那丑恶的图形，就象一面闷气的网，嵌进在记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