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2)
生来都同浮士德一样,渴望拥抱一切、感受一切和表达一切。前人和今人的错误促使浮士德成为学者。科学遵循摒弃的法则进展,推翻占统治地位的谬误和虚假的理论。
大师们富有感染力的榜样促使浮士德成为艺术家。艺术遵循吸引的法则进展,模仿和崇拜心爱的主题。
什么东西妨碍我任职、行医和写作呢?我想并非穷困和流浪,并非生活的不稳定和变化无常,而是到处盛行的说空话和大话的风气,诸如这类的话:未来的黎明,建立新世界,人类的火炬。刚听到这些话时,你会觉得想像力多么开阔和丰富!可实际上却是由于缺乏才能而卖弄词藻。
只有触及过天才之手的平凡事物才是神奇的。在这方面,普希金是最好的例子。他是如何赞美诚实的劳动、职责和日常生活习俗呀!可是今天在我们这儿,‘小市民’和‘居民’都带有责备的意味。《家谱》中的诗行已经预言过这种指责了:
我是小市民,我是小市民。在《奥涅金的旅行》中又写道:
壬。今我的理想是家庭主妇,
我的愿望是平静的生活,
还有一大沙锅汤。
在所有俄国人的气质中,我最喜欢普希金和契河天的天真无邪,他们对诸如人类的最终目标和自身拯救这类高调羞涩地不予过问。他们对这类话照样能理解:但他们哪儿能那么不谦虚——没有那种兴致,况且也不属于那种官阶!果戈理、托尔斯泰、陀思妥耶夫斯基做好死的准备,他们劳心烦神,寻找人生的真谛,得出种种结论,然而他什1都被艺术家天职所留意的生活细节吸引开了。就在这些细节更迭的时候,生命仿佛同任何人无关的个人细节已经悄悄到了尽头,而现在这种细节变成公共事业,就像从树上摘下的青涩苹果,自己在后代人手中成熟,并且越来越甜,越来越有意义。
春天的最初信息是解冻。就像过谢肉节似的,空气中充
满了薄油饼和伏特加酒味。太阳在树林里无精打采地眯缝
着油光光的小眼睛,睡意蒙咙的树林半闭着睫毛似的松针,
水洼在中午泛着油腻腻的光。大自然在打瞌睡,伸懒腰,翻
了一个身又睡着了。
《叶甫根尼·奥涅金》的第七章里——春天,奥涅金走
后荒芜的邱宅,山麓的水边连斯基的坟墓。
而夜芬,那春天的恋人,
彻底啼略。野玫瑰正在开放。
为什么要用“恋人”这个词?一般说这个修饰语是自然
而恰当的。自然是恋人。此外,也能和野玫瑰押韵。但为
了押韵,就不能用壮士歌中的“夜费强盗”了吗?
在壮士歌中奥狄赫曼的儿子就叫“夜营强盗”。歌中把”
他刻画得多生动啊!
一听到夜芬的口哨,
一听到他野兽般的呼啸,
小草挤在一起,
蓝色的花朵纷纷坠落,
昏暗的树林垂向地面,
至于百姓们啊,都纷纷倒毙。
我们是初春来到瓦雷金诺的。不久草木便被上了绿装,特别是米库利钦房子后面的那条叫作舒契场的山谷,野樱、赤杨、胡桃更是一片碧绿。几夜之后夜驾开始歌唱。
我仿佛头一次听到夜写的歌唱,我再一次惊奇地感到,夜营的啼畴同其他的鸟鸣何等不同啊!它不是渐渐提高,而是突然拔起,大自然使它的啼嫩达到如此丰润和独特的地步。每个音有多少变化,又多么喷亮而有力呀!屠格涅夫不知在什么地方描写过这种宛如魔笛的啼畴。在两个地方旋转得特别悦耳。一处不厌其烦地重复华丽的“巧克”,有时一连三次,有时不计其数,唱得披着露水的草木抖掉身上的露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