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有一个叫喊着,他还年轻,脖子那么粗,一张红通通的胖脸,红得像胡萝卜,“我送大家回去,上车吧!”
但是立刻爆发了一阵哄笑和惊叫声:
“这样一匹不中用的马会拉得动!”
“米科尔卡,你疯了:把这么小一匹小母马套到这么大一辆大车上!”
“这匹黄毛黑鬃马准能活二十年,弟兄们!”
“坐上来吧,我送大家回家!”米科尔卡又高声叫嚷,说着头一个跳上大车,拉起缰绳,站在大车的前部。“那匹枣红马不久前让马特维牵走了,”他在车上叫喊,“可这匹母马,弟兄们,只是让我伤心:真想打死它,白吃粮食。我说,坐上来吧!我要让它快跑!它会跑得像飞一样!”说着他拿起鞭子,满心欢喜地准备鞭打那匹黄毛黑鬃马。
“嘿,上车吧,干吗不上啊!”人群中有人在哈哈大笑。
“听到了吗,它会飞跑呢!”
“它大概有十年没跑了吧。”
“它跳起来了!”
“别可怜它,弟兄们,每人拿根鞭子,准备好!”
“对呀!抽它!”
大家哈哈大笑着,说着俏皮话,全都爬上米科尔卡的大车。上去了五、六个人,还可以再坐几个。把一个面色红润的胖女人也拖到了车上。她穿一身红布衣裳,戴一顶饰有小玻璃珠的双角帽子,脚上穿一双厚靴子,嘴里嗑着核桃,不时嘻嘻地笑着。四周人群也在嘻笑,而且说实在的,怎么能不笑呢:这么瘦弱的一匹母马,拉着这么重的一辆大车,还要飞跑!车上有两个小伙子立刻一人拿了一条鞭子,好帮着米科尔卡赶车。只听一声喊:“驾!”小母马拼命用力拉动了大车,可是不仅不能飞跑,就连迈步都几乎迈不开,只能一小步一小步地往前挪,呼哧呼哧地喘着气,被雨点般落到它身上的三条鞭子抽得四条腿直打弯。大车上和人群中的笑声更响了,可是米科尔卡发起火来,怒气冲冲地鞭打母马,鞭子不停地落下去,越来越快,好像他当真认为,这匹马准会飞也似地奔跑。
“让我也上去,弟兄们!”人群中有个也想上去寻开心的小伙子大声喊。
“上来吧!大家都坐上来!”米科尔卡高声叫嚷,“大家都上来,它也拉得动。我打死它!”他一鞭又一鞭,起劲地抽打着,气得发狂,都不知要拿什么打它才觉得解气了。
“爸爸,爸爸,”拉斯科利尼科夫对父亲叫喊,“爸爸,他们干什么呀!爸爸,他们在打可怜的马!”
“咱们走吧,走吧!”父亲说,“是些醉鬼,在胡闹,他们都是傻瓜。咱们走,别看了!”说着想要领他走开,可是他挣脱了父亲的手,无法控制自己,向那匹马跑去。但是可怜的马已经快不行了。它气喘吁吁,站住,又猛一拉,几乎跌倒在地下。
“往死里打!”米科尔卡叫嚷,“非打不可。我打死它!”
“难道你丧尽天良了吗,恶魔!”人群中有个老头儿大声喊。
“哪儿见过这样的事,让这么瘦的小马拉这么重的车,”另一个补上一句。
“会把它累死的!”第三个高声叫嚷。
“别多管闲事!马是我的!我想怎么着,就怎么着。再上来几个!大家都上车!我一定要叫它飞跑!……”
突然爆发了一阵连续不断的笑声,压倒了一切:小母马受不了越抽越快的鞭打,无能为力地尥起蹶子来了。就连那个老头儿也忍不住笑了。真的:这么一匹瘦弱的母马还会尥蹶子!
人群中的两个小伙子又一人拿了一根鞭子,跑到那马跟前,从两边抽它。他们各人从自己那一边跑过去。
“抽它的脸,抽它的眼,照准眼睛抽!”米科尔卡叫喊。
“唱起来吧,弟兄们!”有人从大车上喊,车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