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过的话,其实,证人们也都听见了。”
突然四下里都高声议论起来。人们都骚动起来了。
“怎—么!”卡捷琳娜·伊万诺芙娜清醒了过来,突然大喊一声,好像失去自制,朝卢任猛扑过去,“怎么!您指控她偷窃?索尼娅偷钱?啊,你们这些卑鄙的家伙,卑鄙的家伙!”于是她跑到索尼娅跟前,用两条干瘦的手臂紧紧抱住索尼娅,就好像把她夹在老虎钳里。
“索尼娅!你怎么竟敢收下他的十个卢布!噢,傻丫头!
把钱拿来!立刻把这十个卢布拿来——这就是!”
卡捷琳娜·伊万诺芙娜从索尼娅手里夺过那张钞票,攥在手里,把它揉作一团,一挥手,对准卢任的脸用力扔了过去。纸团正打中眼睛,弹开,掉到了地板上。阿玛莉娅·伊万诺芙娜赶紧跑过去把钱拾起来。彼得·彼特罗维奇勃然大怒。
“请大家拦住这个疯女人!”他大声叫喊。
这时房门口列别贾特尼科夫身旁又出现了几个人,从外地来的那母女两个也在他们当中往屋里张望。
“怎么!疯女人?我是疯女人?傻—瓜!”卡捷琳娜·伊万诺芙娜尖声叫喊。“你自己是个傻瓜,讼棍,卑鄙的小人!索尼娅,索尼娅会拿他的钱!索尼娅会是个贼!哼,她还会揍你呢,傻瓜!”卡捷琳娜·伊万诺芙娜歇斯底里地哈哈大笑起来。“你们看到过傻瓜吗?”她一会儿跑到这边,一会儿跑到那边,指着卢任,让大家看看他。“怎么!你也这么说吗?”她看到了女房东,“你这个卖香肠的,①你也学他的样,证明她‘偷东西’,你这个下流货,你这个穿钟式裙的普鲁士母鸡腿!啊,你们!啊,你们!她从你这个卑鄙的家伙那一回来,就立刻坐到罗季昂·罗曼诺维奇身边,再没从这间屋里出去过!……你们搜搜她身上好了!既然她哪里也没去过,可见钱应该在她身上!你搜吧,搜啊,搜啊!不过如果你搜不出来,那可就对不起了,亲爱的,你就得负责!我要去见皇上,去见皇上,去见仁慈的沙皇本人,我要扑到他的脚下,马上就去,今天就去!我可是个无依无靠的人啊!会让我进去的!你以为,不会让我进去吗?你胡说,我一定能进去!一定能进去!你认为她性情温顺,可以任人欺侮吗?你是指望这一点吗?可是我,老兄,我可是不好惹的!你失算了!你搜啊,搜啊,喂,搜啊!”
①在彼得堡卖香肠的几乎都是德国人,所以骂德国人的时候,都管他们叫“卖香肠的”。
说着,卡捷琳娜·伊万诺芙娜发狂地去拉卢任,把他推到索尼娅跟前。
“我愿意负责……不过,请您安静下来,太太,请您安静下来!我看得太清楚了,您是不好惹的!……这……这……这该怎么办呢?”卢任喃喃地说。“这应该有警察在场……不过现在证人已经足够多了……我愿意……不过男人到底不方便……因为性别的关系……如果有阿玛莉娅·伊万诺芙娜帮忙……不过还是不该这么做……这可怎么办呢?”
“随便什么人!谁愿意,就让谁来搜!”卡捷琳娜·伊万诺芙娜高声叫喊,“索尼娅,把口袋儿翻过来让他们看看!看哪,看哪!你瞧,恶棍,口袋儿是空的,这儿有块小手帕,口袋儿是空的,看到了吧!这是另一个口袋儿,看吧,看吧!看到了吧!看到了吧!”
与其说卡捷琳娜·伊万诺芙娜是把口袋儿翻过来的,不如说她是一个接着一个,把两个口袋儿全都拉了出来,但是从第二个,也就是右边的口袋儿里突然跳出一张钞票,在空中画了一条抛物线,掉到了卢任的脚边。这情景大家都看到了;许多人惊叫了一声。彼得·彼特罗维奇弯下腰,用两个手指从地板上拾起这张钞票,举起来让大家看看,然后把它打开了。这是一张折作八层的一百卢布的钞票。彼得·彼特罗维奇用手举着钞票,向四周转了一圈,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