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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哭鬼甚内
挑水砍柴,一路从贫苦中侍奉过来。今日一早他们便得知了主人的困境,所有人都感同身受地同忧同虑,咽下唾沫,凝视着主人的面庞。

    甚内开口了:“多年来大家对我这个不称职的主人尽忠职守,如今要你们突然离开实在不忍。但事出有因,今日辞去各位,望大家各自回乡幸福安度余生。家中想要之物,大家和睦平分,都拿走吧。”

    “……”仆从中立刻传来啜泣声。放声恸哭者亦有。

    然后一个老仆喊道:“老爷,您说这话太无情了!虽然个中原因并不清楚,但我们甚至厨房女仆们都察觉到老爷您已下定决心。为何不让我们与您共同赴难呢?!”

    “谢谢,谢谢!”甚内不停点头,泪流满面,“那么我便说了。你们这个愚蠢的主人对主公筑前大人做出了切腹亦无法弥补的大错,所以若不能在一息尚存之际,做出致歉之诚洗刷哪怕一点污名的话,我死也不会瞑目的。”

    “明白了,老爷您的心意……”

    “各位,听我说。”甚内抑制住众人的呜咽说道,“现在起我将前往伊贺上野袭击泷川三郎兵卫的居城。但是和武士们不同,诸位都是老人,还有一直照顾我母亲、负责膳食起居的女童,我不能将你们带上战场。即便留你们在此,从今日起胁坂家也将断绝,不,是主动断绝以立最后的家门名声……各位听我一言,请别再哭泣,就此分别吧!”

    “为什么,为什么要遗弃家门?”一位名叫绵棉的将甚内从小养育大的婆婆说道:“您怎能做出如此不孝之事,又要如何面对先祖英灵呢?”就好像在代替胁坂家祖先斥责一般,咬着衣角哀叹。

    看着家人的眼泪,甚内也不禁泪如泉涌,几乎无法扬声。

    “婆婆啊,我实在是不孝至极,然而大错已铸,就别再责怪过往。如今我即将面对的战斗并未得到主公允许,乃擅自之举。可悲,如今这一不孝之身所处的立场,胜也是灭亡,败也是灭亡,无论如何都难以保住家声。所以我希望无辜的各位各自回乡,保住自己的性命……明白了吗,我的这份心情?”

    “我不明白!”一位年轻的侍女说道:“老爷您越是这样说我们就越无法眼看着您走。即便童子老人留下,还请带上我们一同前去!”

    “不,我也会留下我的母亲和妻子、孩子,除了壮丁,其他人皆不可同行。既然大家如此为我着想,那里还有我的血脉,今后我的孩子就拜托你们了。”

    他的妻子抱着尚在哺乳期的孩子,坐在无人注意的屋檐下低下了头。

    将刚出生的孩子、妻子和母亲拜托给常年侍奉的老仆和下人们后,甚内立马弃家而走。

    以他目前的身份,常在马厩的马只有两三匹,府邸内所有男子手持武器齐聚门前,总人数仅三十余名——这便是家中所有男丁了。

    虽然所有人都在疑惑,以如此微弱之势,主人到底要去哪里,做什么呢?但却没有人依理向主人问“是要去合战吗?凭借这点人势能打败对方吗?”只是紧跟主人身后往前,与主人下令攻击的敌人全力对战,除此之外不作他想。

    如此简单的生命的一致自然不是在此刻一下子就能形成的,而是常年为武家奉公的习性,是从住进武家、吃武家饭开始,几年或几十年慢慢熏染出来的。从照管马厩的到取鞋的,所有人心中都只想着:“奉公之时终于到了!”

    这种主仆关系并非这家有那家没有,而是武家社会的一种常理。不管主人平日的为人如何,一旦志为武士,以武家为主,就相当于将无言的奉公明证交予了主人,即便足轻小仆心中也牢牢地抱着这一想法。

    如今贵为大阪城之主的秀吉,十八弱冠还叫作日吉的时候,经历了数年流浪回到家乡,来到庄内川河畔,接近当时的年轻城主织田信长,突然冲到其马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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