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姐之子
在大恒城,外甥三好秀次也出门相迎。
秀次在长久手合战中败阵后,惹来秀吉不悦,被吩咐“与胜入的遗族一起留守大恒城”,便一直留在此处。
“舅舅的心情变好了。”
许久不见的感觉让秀次放下了心中的担忧。
于是,秀吉滞留期间,秀吉直属的部将一柳市助某日来拜访了秀次。“哎,您别灰心。没有经历过失败便不知道人生的险峻,对失败进行反省会使人变得更加沉稳、厚重,所以说失败乃是上天之恩宠。何况,您还年轻……”一柳市助借闲谈来安抚他的郁闷之情,然后回去了。
这之间他肯定受了秀次的拜托。过了几日,一柳市助来到秀吉面前,将秀次的希望试探地向秀吉请求道:“胜入大人的遗臣中有很多可用之人,其中一位名叫池田监物的,秀次大人向我提到,他非常希望能将其纳入自家麾下。但是若没您的允许,此事实在很难开口……还望您能圆他这一心愿。”
未等全部听完,秀吉的脸上已明显地浮出了即将开口大骂胡闹的神色。
一柳市助暗道不好,立马含糊其词,但为时已晚。秀吉不加掩饰地表现出近来不曾有过的不悦神色,呵斥道:“市助!”
“是!”
“孙七(秀次)那小子是这样厚颜无耻地让你传话的吗?”
“我也想了解,不知大人是何想法……”
“拜托你的孙七郎是十七岁,虽然是个蠢才,还可说是年轻。但你到底多大了?”
“诚惶诚恐……”
“你已年近四十,竟然还会将这种愚蠢的话原样传达。长久手之战中,代我作为总帅出阵的是谁,不正是孙七郎秀次吗?”
“是,是……”
“那时这个孙七小子是何种败相?被家康尾随击破,这是没办法的事……但是,他却对以胜入父子以及森长可等友军弃之不顾,竟愚蠢地率先逃回了乐田,我甚至想令他当场切腹,但看他那副愚不可及的模样,连愤怒也没有气力了。”
“……”
“然而他不深思己过,还要求将池田监物纳入家中,真是厚颜无耻!市助!若是他说把你给他,你会甘愿去侍奉这样的蠢才吗?”
一柳市助满身被冷汗浸湿,一直平伏在地听着。
秀吉的怒气是很难消解的。身旁的近臣们也在听着,他们齐齐地盯着市助,好像也和秀吉一样在说,“竟然通传如此胡闹之事”。
但秀吉的怒骂听在市助耳里实则是对姐姐之子秀次的无比关爱的表现。没人能像秀吉这般对身边之人尤其是亲人,抱有一种近乎盲目的凡俗之情的了。
“如何市助?即便是你,奉孙七这般蠢才为主也会心有不安的吧。未见胜入父子战死便落逃而回,这点尚可理解……考虑到他还年轻,我特意安置了有勇有谋的木下助右卫门和木下勘解由二人在他身边。然而在牺牲了这二人后,他竟想将池田监物这个他家之臣收归自己麾下,简直无耻至极!”
秀吉盛怒不已,边说边情不自禁地敲打着自己的膝盖。市助就如自己被敲打一般,每传来一声敲响,垂下的头便往榻榻米上更加贴近。
“……对过世胜入父子,特别是对其遗族的老母和夫人我秀吉深感愧疚,为表歉意,同时也为了让孙七好好反省,才命其留守大恒。谁想刚一见我脸色好转,便如稚儿讨糖般撒娇耍浑,太不像话了!市助!”
“是!”
“孙七这家伙想得到池田监物实在是胡闹!”
“在下明白。我会将大人的原话亲自转达给秀次大人,还望大人您息怒!”
“你也是!”
“恳请大人宽恕!”
“轻率行事的乃是孙七,日后必要严厉斥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