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烈渴望;一张端正的小嘴轮廓分明,柔唇微启,露出一口洁白如奶的牙齿;皮肤颜色就像未经人手触摸过的蜜桃上的绒衣:这些就是这张美丽的脸蛋给您的大致印象。
黑玉色的头发,不知是天然的还是梳理成的,像波浪一样地鬈曲着,在额前分梳成两大绺,一直拖到脑后,露出两个耳垂,耳垂上闪烁着两颗各值四五千法郎的钻石耳环。
玛格丽特过着热情纵欲的生活,但是她的脸上却呈现出处女般的神态,甚至还带着稚气的特征,这真使我们百思而不得其解。
玛格丽特有一幅她自己的画像,是维达尔①的杰作,也唯有他的画笔才能把玛格丽特画得如此惟妙惟肖。在她去世以后,有几天,这幅画在我手里。这幅画画得跟真人一样,它弥补了我记忆力的不足。
①维达尔(1811—1887):法国著名肖像画家,是法国名画家保罗·德拉罗什的学生;善绘当时巴黎上流社会的人士。
这一章里叙述的情节,有些是我后来才知道的,不过我现在就写下来,免得以后开始讲述这个女人的故事时再去重新提起。
每逢首场演出,玛格丽特必定光临。每天晚上,她都在剧场里或舞会上度过。只要有新剧本上演,准可以在剧场里看到她。她随身总带着三件东西:一副望远镜、一袋蜜饯和一束茶花,而且总是放在底层包厢的前栏上。
一个月里有二十五天玛格丽特带的茶花是白的,而另外五天她带的茶花却是红的,谁也摸不透茶花颜色变化的原因是什么,而我也无法解释其中的道理。在她常去的那几个剧院里,那些老观众和她的朋友们都像我一样注意到了这一现象。
除了茶花以外,从来没有人看见过她还带过别的花。因此,在她常去买花的巴尔戎夫人的花店里,有人替她取了一个外号,称她为茶花女,这个外号后来就这样给叫开了。
此外,就像所有生活在巴黎某一个圈子里的人一样,我知道玛格丽特曾经做过一些翩翩少年的情妇,她对此毫不隐讳,那些青年也以此为荣,说明情夫和情妇他们彼此都很满意。
然而,据说有一次从巴涅尔①旅行回来以后,有几乎三年时间她就只跟一个外国老公爵一起过日子了。这位老公爵是个百万富翁,他想尽方法要玛格丽特跟过去的生活一刀两断。而且,看来她也甘心情愿地顺从了。
①巴涅尔:法国有名的温泉疗养地区。到这里来治病的大多是贫血症患者。
关于这件事别人是这样告诉我的:
一八四二年春天,玛格丽特身体非常虚弱,气色越来越不好,医生嘱咐她到温泉去疗养,她便到巴涅尔去了。
在巴涅尔的病人中间,有一位公爵的女儿,她不仅害着跟玛格丽特同样的病,而且长得跟玛格丽特一模一样,别人甚至会把她们看作是姐妹俩。不过公爵小姐的肺病已经到了第三期,玛格丽特来巴涅尔没几天,公爵小姐便离开了人间。
就像有些人不愿意离开埋葬着亲人的地方一样,公爵在女儿去世后仍旧留在巴涅尔。一天早上,公爵在一条小路的拐角处遇见了玛格丽特。
他仿佛看到他女儿的影子在眼前掠过,便上前拉住了她的手,老泪纵横地搂着她,甚至也不问问清楚她究竟是谁,就恳求她允许他去探望她,允许他像爱自己去世的女儿的替身那样爱她。
和玛格丽特一起到巴涅尔去的只有她的侍女,再说她也不怕名声会受到什么损害,就同意了公爵的请求。
在巴涅尔也有一些人认识玛格丽特,他们专诚拜访公爵,将戈蒂埃小姐的社会地位据实相告。这对这个老年人来说,是一个沉重的打击,因为这一下就再也谈不上他女儿与玛格丽特还有什么相似之处了,但为时已晚,这个少妇已经成了他精神上的安慰,简直成了他赖以生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