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春贵客
的队伍来到清洲城时,信长亲自出城迎接。他走上前,面带笑容地跟元康打招呼。
元康把马交给手下,他站在信长面前,报以同样的微笑。
“我就是松平元康。”
这两个君主都很年轻。元康二十一岁,而信长已满二十九岁。
当年,六岁的元康曾被当作人质送往织田家,那时他还是一个从未离开过母亲的孩童。而今,那件事已整整过去了十五年。现在,他作为和平使者、新春贵客,受到了织田家如此隆重的礼遇。对于那段辛酸的历史,元康身边的那些老臣要比他本人更加记忆犹新,今天看到两个年轻的君主相谈甚欢,他们心中就像打翻了五味瓶,各种滋味一起涌上心头,眼里也不觉泛起了泪花。
不多时,宫殿中就摆起了丰盛的欢迎宴。就织田家的现有实力而言,这次宴会是史上的最高规格,简直是尽善尽美。信长与元康并列而坐,并无首坐、次坐之分,就连末座的群臣都能看到他们愉快交谈的样子。
坐在下面的藤吉郎也时不时抬起头,朝上面张望一眼。不过,他的座位连末座都算不上,是在宫殿外的回廊里。
不过,还是有很多武士过来给他敬酒。此时,藤吉郎早已记不清跟多少人喝过酒了。
“哎呀!今天真是难得呀!”
“气氛多么祥和呀!”
“织田家可是几十年都没有过太平日子了。自从先主信秀大人掌权起,就没有过这种时候。”
“想必三河家也是如此呀!千秋万岁!我还要再敬您一杯!”
看来,回廊里的人们也是其乐融融。乘着酒兴,有些人开始悄悄议论起了贵客松平元康。有人说他平时虽然少言寡语、为人和善,但资质平庸、不善军事;有人说随行大臣中有比元康更具才能的人;还有人说他的家臣中也不乏能士。
一时间真是众说纷纭,正所谓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虽然藤吉郎也听到了周围人的议论,但他并没有随声附和,而是用自己的眼睛观察着这位贵客。
他只相信自己亲眼所见的事情。
他注意到,松平元康自始至终表现得不卑不亢,与信长一直是平起平坐。
如果他真如人们所说的那般平庸,就根本无法做到这一点。因为元康原本就是大败于织田家的今川义元的人质,而且他只不过是今川家的一名武将。
并且,就国力、财力而言,三河家也远远不及织田家。桶狭间一役未满两年,作为战败一方的松平元康来到战胜国,不仅能让对方兴师动众,还能在年长自己八岁的信长面前表现得毫不示弱,单就这点就可以说明此人绝非平庸之辈。
坐在回廊地板上的藤吉郎这样想着,突然他意识到自己的年龄。“过了今年,我就二十七岁了。”他在心底嘀咕着。
二十七岁,手下管着五十名足轻。首先,自己身体健康,更重要的是中村乡下还有母亲,此外家里还有一个好老婆。想到这儿,藤吉郎觉得十分满足。
他把这场宴会也当作自己人生中的一次小小的庆功会,这也是托主公的鸿福啊!如果十年前,信长没有在庄内川河边收留自己,自己怎么有机会坐在这里享受美酒佳肴。尽管此时没能坐到信长身边与信长对饮,但藤吉郎依然十分尽兴,酒也喝了不少。
此时,宴会上的人也是酒兴正浓。元康和信长正在亲切交谈着。
“如果松平大人成为统治全国的将军,织田家会听命于您。反之,如果织田家成为统治全国的将军,松平大人也一定会听命于织田家吧!”
他们这样约定着,还将此事传达给身旁的臣子。虽然他们看起来十分亲近,事实上也的确如此。不过谁都知道,这些话只是酒宴上的玩笑之谈罢了。
这些暂且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