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龙闷动
但最近在和武田家的对抗中,其力量却难以依靠。除了德川家,从奉信长为父的义昭将军,远到西方的毛利家,没有不以信长为敌的。在民众们看来,这座城池处在危险之中,无法长久依靠。”
如何才能在民众心目中建立威信呢?如何才能让民众认定主公非此人莫属?信长只能这样考虑。
“我做得还不够。这些年来,我虽然立誓要亲身践行自己的承诺,但在外人看来,还做得不够。是啊,今后我也会亲身实现自己的理想,只有这样才能得到民心,才能生存下去。”
他突然坐了起来。一种冲动,让他无法再安心躺着,他突如其来地失去了对意识的控制,身体不由自主地坐了起来。
兰丸吃了一惊,问道:“您这是怎么了?”
“啊……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可能到亥时了吧,要不我去看下时钟吧。”
“不必了。”信长叫住了兰丸,这时,他的目光无意中停留到兰丸红肿的眼眶上。
“你哭了?”
“是的。”
“是不是干活太累,觉得困了?”
“并无此事。”
“那么,你为何哭泣?”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哭……”兰丸用肘遮住了双眼,说道,“刚才给大人按摩肩膀的时候,想到了战死的父亲,心里堵得慌,泪水便流了出来。请大人恕罪!”
“你是说想起了森三左卫门可成吗?”
“……是的。”
“你父亲可成,去年围攻比睿山之时,遭遇朝仓大军和僧兵的包围,牺牲于宇佐山城。留下你一人,正值年少之时,伤心也是可以理解的,但你若是悲叹,你父亲壮烈的牺牲就会化为乌有。别哭,可成并没有死。”
“啊?我父亲不是死了吗?”兰丸将胳膊从脸上移开,一副吃惊的表情。
信长重新坐正,使劲点了下头,说道:“他还活着。”
“我父亲在哪里……在哪里活着?”兰丸双手撑地,颤抖着看着主公的唇边。
信长将手放在自己的胸口,说道:“就在这里,就在信长的心中。我的意思是,活着的,并非你父亲的身体,他即使牺牲了,但他的英灵还活在信长的心中。”
“这,这是为什么?”
“不光是可成,信长的军中,至今为止,各地战斗中死去的人,都合祀在信长的心中。每当我遇到困难,他们就会给我勇气。在我年幼时,平手政秀以死向我进谏。每当我担忧或困惑时,以他为首的众多英灵,就会斥责我,将我引向善途。你父亲森三左卫门可成,也是其中一人啊。你一伤心,信长的心就会痛苦。看好了,我还会让无数优秀的将士死去,悲伤是无济于事的。”
信长的话,句句语重心长。生来聪明伶俐的兰丸,凝神端坐着,一动不动。
信长接着说道:“然而,我信长也对你发誓,有朝一日,我一定让沉默于混乱与黑暗中的日本全境的民众苏醒过来,让天皇圣心安定。百年之后,信长的所作所为对日本一定是有益的。如果我能做到这些,我的那些战死的部下,也不会悲叹自己白送了性命吧。”
“主公……主公……我明白了。兰丸决不悲叹!”
黑暗的山林中,传来布谷鸟的叫声。人的心情一般容易被年幼之人和弱者打动。信长看到眼前的兰丸,心中涌起一种不同寻常的感伤,但这种心境并没有持续太久。
“兰丸,拿笔墨来。”
“是……我放在这里了。”
“磨墨!”
信长举笔写下了一封信。信是写给横山城里的木下藤吉郎的。内容写得非常详细,信长将信密封后,叫来了值宿的仆人,吩咐道:“立即快马送走。”
随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