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方原
达了命令。
海螺响起。两万数千名从先锋到后方的队伍,都听到了海螺的声音,行军队伍立即轰然散开,看上去像是散开了,但转瞬之间又组成鱼鳞阵,有节奏地敲打着战鼓,逼近德川的阵地。
战争结束后有传言说,当时家康看到信玄阵上迅速地变换,以及甲州大军在信玄一声号令之下,所进行的精彩动作,不由得赞赏不已。
“我虽是兵家出身,但到了信玄这样的年纪,如果能像他那样自由自在地统领大军就好了。看到他的大将风度,就算是谁和我说可以下毒害死他,我也不忍心下手啊。”家康仿佛是自言自语地说道。
信玄的调兵遣将出神入化,连敌军的首领都佩服不已。他的战争便是他的艺术。其麾下的勇将猛卒,都将果敢求死的心愿凝聚于各自的武器、战马和旗帜上,如同数万雄鹰,在信玄一声令下,便朝着猎物展翅高飞而去。
信玄军一鼓作气冲到了敌军阵前。庞大的队伍如同车轮一样旋转着,毫不费力地改变了德川军的鹤翼,在德川军面前筑起了一道人体大堤。
敌军扬起的尘埃,己方扬起的尘埃,双方争斗所扬起的尘埃,让天地瞬间变得黑暗起来。在夕阳的映照下,只有枪尖闪闪发亮。
甲州军将长枪队放在最前方,德川军也是如此。一方吼叫起来,另外一方也回吼一声。烟尘散去后,双方终于能看清对方的相貌,但因为还相距甚远,而且没有人能轻易从长枪阵中走出。
即便是身经百战的士兵,此时此刻,也会牙齿发抖,眼角倒竖,用俗话来说就是吓得寒毛直立。不过,这种恐惧和平时的恐惧截然不同。不是意识上感到害怕,而是全身自动变成了战斗状态。这种变化瞬间就能完成,皮肤鼓起鸡皮疙瘩,变成鸡冠一般的紫色。
众人从头发到指尖,甚至一根根睫毛,都会激发这种状态,准备向敌人发动攻击。
如果将一名士兵的状态视为战斗中的一个国家,那么扛锄头和织布的农民,都具备自己的职责,或是一根头发,也许是一根手指。皮之不存,毛之焉附?尽管如此,也有不顾国家兴亡,不愿进入战斗状态的惰民,他们只能算是人身体上不值一文的污垢。
放下这些闲话不说,和敌人对视的瞬间,可以说是极为恐怖的。虽然是白天,但天地一片灰暗,如同阴曹地府般,众人已经分不出是耳中所闻,还是眼中所见,个个进退维谷,只能挺着枪尖,挤成一团,没有人敢往前迈出这一步。敢于挺身而出的人,会被人称为“一番枪”。而之后的战斗,也就乏善可陈了,但那一瞬间,即便是历经千军万马的猛士也很难挺身而出。一番枪的价值和重大意义便在于此。武士最大的机会,现在正摆在两军战士面前,然而却没人敢轻易踏出这一步。
这时,有人喊道:“我乃德川家一番枪,加藤九郎次!”说完,他向炮弹一般从对面的队列中冲了出来。
他穿的铠甲非常粗陋,名字也无人听过。加藤九郎次,应该只是德川家的一个无名小辈吧。然而,在九郎次的一番枪的带领之下,几千人轰隆轰隆地向前走了几步。在他身后的队伍中,又有人喊道:“九郎次之弟,加藤源四郎!二番枪!”声音震彻了四周。
看来先出阵的人应该是哥哥。这位叫作九郎次的哥哥,还未走到武田军的近前,便被敌方冲过来的队伍所吞没,消失在乱戟之中。
“二番枪在此,我是加藤九郎次的弟弟!看吧,甲州的臭蜻蜓!”
源四郎说着,挥起长枪击打着周围的敌军们。甲州军的一名士兵见状,相当恼怒,举枪刺了过来。
源四郎仰面朝天向后倒去。敌兵的枪尖没有戳进盔甲里面,他抓住枪,试图站起身来。
然而,就在此时,德川军全体冲了上来,甲州军也调整好步伐,一同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