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章
因此也感到无精打采,浑身不舒服。他心思沉重地从面包片上咬了一小口,似乎吃起来不得劲。一小口面包在他嘴里细磨慢嚼,比平常所用的时间要长得多。他边嚼边想,最后才像吃药丸一样把它吞下去,然后他准备咬第二口。就在这时,他的目光又落到我身上,突然发现我的奶油面包已经无影无踪。
乔感到惊诧,甚至有些愕然,一小口面包停在两排牙齿中间,眼睛直瞪瞪地望着我。这一切都逃不脱我姐姐那一双善于观察的眼睛。
“你怎么了?”她说着,声音中带着严厉,并且把手中的茶杯放了下来。
乔对我摇着头,用非常严肃的规劝口吻低低地对我说:“哎呀,你该懂!皮普,我的老伙计,你可是在和自己开玩笑!一嚼不嚼吞进去,会卡在什么地方的,皮普。”
我姐姐用比刚才更严厉的声音追问道:“究竟怎么回事?”
“你要是能把它咳出一点儿,皮鲁,我劝你还是咳出来好。”乔吓得已慌了手脚,不知道说什么是好。“礼仪固然是礼仪,你的身体也还是你的身体。要注意健康。”
这时我姐姐火气上来了,再也按捺不住,奔过来扑向乔,抓住他两颊的络腮胡子,把他的头在后墙上撞了好一段时间。我坐在墙角边,心中深感负疚,因为一切由我引起。
“好吧,你现在总可以说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了吧,”我姐姐急得气都透不过来了,“你这个瞪着眼的该千刀万刚的大肥猪。”
乔毫无办法地看了一看她,接着又毫无办法地咬了一口面包,然后又看了看我。
“皮普,你要懂得。’乔对我说,带着严肃的神情。他最后一口把面包全部塞进嘴巴,真心诚意地和我谈心里话,仿佛只有我们两人在这里似的。“你和我永远是情如手足的朋友,我绝不会做出告发你的事,任何时候都不会。不过,”他移动了一下椅子,在地上找了一阵,然后继续说道,“像你这次把它一口吞进去,真是太不寻常了。”
“他把面包,一口吞进去了,是不是?”我姐姐大声叫道。
“老伙计,我告诉你,”乔望着我说道,却没有望着他妻子,刚才吃进去的面包,还在嘴里没有咽进去,“我在你这个年纪时也和你一样,时常喜欢吞食。而且,我在孩子时就已经是一个吞食能手了。但是,我还没有见过一个可以和你相比的。皮普,你真走运,吞进这么一大块面包竟然没有死。”
我姐姐冲到我面前,一把抓住我的头发,像钓鱼似的把我拎了起来,一开口就把我的胆吓破了。她说:“你还不快过来,让我给你服一剂药。”
不知道是什么兽医把古代用的柏油水又当作了不起的万灵药复兴了。乔夫人把它当宝贝放在食橱中,作常备药。柏油水肮脏不堪,难以入口,正因为此,她的确相信它有治百病的功效。在最幸运的时候,这种药竟被当成了最上等的补品,要我大喝特喝,使我走到哪里都感到有一种味道,和新筑成的篱笆味差不多。何况今天是个特殊的夜晚,我发生了紧急病情,于是被逼喝了一品脱这种混合补剂。我姐姐为了使我喝得舒服、恢复得快,把我的头夹在她的胳肢窝下面,像用拔靴器拔靴子的架势,把柏油水灌进我的喉咙管里。乔也倒了霉,喝了半品脱,也是被逼得硬吞进去的。他本来坐在炉火前慢慢细嚼刚才吃进去的面包,同时漫不经意地思索着,而现在给弄得心烦意乱。他被逼吞药是因为“他刚才大吃了一惊”。其实我以为,刚才他并没有大吃一惊,而现在才是真正的吃惊不小。
良心,无论在谴责成人还是谴责儿童时,都是一件可怕的事。从良心谴责孩子这点来看,我可以作证。我的良心里有个秘密的负担,而裤脚管里又有另一个秘密的负担,两个秘密通力合作,这种良心的谴责,真是一个严重的处罚。一方面,我准备去偷乔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