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街上抽烟,晚上在街上叫啸,唤茶房的时候叫他们的教名,还有其他种种一样诙谐的行为。他穿着一条格子花呢的裤子,一件又大又粗的双排钮扣的背心;出门的时候,带一根有个大脑袋的粗手杖。他从不戴手套,整体上说来,有点像一个放荡的鲁滨孙·克罗索。
这就是匹克威克先生在圣诞节的早晨在早餐桌上就座之后,介绍给他的两位人物。
“美丽的早晨呵,绅士们,”匹克威克先生说。
鲍伯·索耶先生微微点头表示同意这个意见,就向班杰明·爱伦先生要芥末。
“你们今天早上是从很远地方来的吗,绅士们?”匹克威克先生问。
“从玛格尔顿的蓝狮饭店,”爱伦先生简单地回答说。
“你们昨天夜里到这就好啦,”匹克威克先生说。
“是啊,”鲍伯·索耶先生答,“但是白兰地实在太好了,不能够一下子就丢开阿;是不是,班?”
“当然,”班杰明·爱伦先生说:“雪茄也很好呀,还有猪排也同样是的;对吗,鲍伯?”
“的的确确,”鲍伯说。两位特别要好的朋友重新对早餐进攻起来,比先前更加激烈,好像昨天夜里吃饭时的回忆使饭菜增加了滋味。
“加油呀,鲍伯,”爱伦先生鼓励他的朋友说。
“可不是吗,”鲍伯·索耶回答。说句公平话,他是加了油的。
“再也没有比解剖更叫人胃口好的了,”鲍伯·索耶先生说,对桌上的人四周看了一眼。
匹克威克先生微微打个冷颤。
“对啦,鲍伯,”爱伦先生说,“你已经把那条腿解剖好了吗?”
“差不多了,”索耶回答,一面说一面吃半只鸡。“就小孩子来说,那算是肌肉很发达的了。”
“是吗?”爱伦先生漫不经心地问。
“很发达,”索耶说,嘴里塞得满满的。
“我已经登记了弄一条手臂,”爱伦先生说。“我们共同来解剖一个尸体,大家派遣得差不多了,就是找不到一个担当下脑袋的人。我希望你担当下来吧。”
“我不,”鲍伯·索耶回答:“我吃不消那么大的花费。”
“废话!”爱伦说。
“吃不消,真的,”鲍伯·索耶说。“一部分脑袋我倒不在乎,整个一个脑袋可吃不消。”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绅士们,”匹克威克先生说,“我听见女士们的声音。”
匹克威克先生说过之后,女士们果然由史拿格拉斯、文克尔和特普曼诸位先生殷勤地陪伴着一同回来了,他们是出去作早晨的散步的。
“嘿,班!”爱拉白拉说,那声调表示她看到她的哥哥之后倒不大愉快,反而很惊讶呢。
“来接你明天回家去的,”班杰明答。
文克尔先生脸色突然变了白。
“你没有看见鲍伯·索耶吗,爱拉白拉?”班杰明有点责备的口吻问。爱拉白拉大大方方地伸出了手,招呼鲍伯·索耶。鲍伯·索耶握着那只伸给他的手,可以感觉到使劲捏了一下,那时候文克尔先生心里起了一阵仇恨的震动。
“班,亲爱的!”爱拉白拉红着脸说:“你——你——给你和文克尔先生介绍过没有?”
“还没有,但是我很高兴想介绍一下的,爱拉白拉,”她的哥哥严肃地回答。于是爱伦先生冷冷地向文克尔先生鞠了一躬,而文克尔先生和鲍伯·索耶先生从眼角里互相投放出不相信的眼光。
这两位新客的到来,以及因此而发生的对于文克尔先生和那位靴口上镶毛的青年女士的牵掣,很可能成为这个盛会的不快阻碍,幸亏匹克威克先生那份愉快和主人那份快乐为了大家的利益,发挥了很大的作用。文克尔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