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那是从酒店里和低级的弹子台上得来的。这房里的第三位房客是一个中年男子,穿了一套很旧的黑色衣服,他的样子看起来苍白而。惭淬,不断地在房里走来走去:时时停下来非常焦急地望望窗外,好像在等什么人,然后又重新走动。
“今天你最好还是借我的剃刀用一用吧,艾厄斯莱先生,”拨炉火的人说,一面对他的朋友的那个孩子丢了个眼色。
“谢谢你,不啦,我用不着;我想在个把钟头之内我就会出去了,”那一位匆匆回答说。随后走到窗口,又一次失望而归,深深叹了一口气,就走出了房间;一看这情景,另外那两位发出一阵大笑。
“唔,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有趣的事情,”那位贡献出剃刀的绅士说,他的名字叫普拉斯。“从来没有!”普拉斯先生咒骂了一声来证实他的判断,然后又大笑起来,那个孩子呢(他认为他的同伴是世上最出色的人物之一),当然也笑了。
“你简直想不到吧,”普拉斯对匹克威克先生说,“那家伙在这里到昨天就是一个星期,没有剃过一次胡子,因为他觉得他有把握半个钟头之内就出去,所以他以为不妨到了家里再剃。”
“可怜的人!”匹克威克先生说,“他脱离苦难的机会真的那么大吗?”
“见鬼的机会,”普拉斯答:“他连半点机会也没有。十年之后上街走走的机会还谈不上呢。”说着,普拉斯先生鄙夷地弹一弹手指,拉铃叫人。
“给我一张纸,克鲁基,”普拉斯先生对侍者说,从那人的服装和普通的样子看来,像个介乎破产的畜牧家和破产的牛羊贩子之类的人:“还要一杯掺水白兰地,克鲁基,听见没有?我要给我的父亲写信,我一定要喝一点刺激的东西,否则就不能够有声有色对老家伙吹一通了。”那年轻的孩子听了这句滑稽可笑话当然又捧腹大笑起来,几乎是无需论说的罗。
“对的,”普拉斯先生说。“不要丧气。有趣儿啊,是吗?”
“妙!妙极了!”年轻的绅士说。
“你总算有种,你有种,”普拉斯说。“你倒真是见识过点儿世面的。”
“我相信我是见识过点儿的!”孩子答。他透过酒吧间的污秽的玻璃窗见识过阿。
这段对话,以及说这话的两个人的神情和态度,都使匹克威克先生觉得极其讨厌,所以正打算探问一下,他能否弄到一个私人房间坐坐,这时进来了两三个上等人派头的陌生人;孩子一看见他们,就把雪茄向火里一丢,嘘嘘地告诉普拉斯先生他们是来替他“解决问题”的,就跟他们坐到房间那头的一张桌上去了。
然而,事情似乎并不像青年绅士所预料的那么快就可以解决;随着来的是一场很长的谈话,匹克威克先生不可避免地从里面听到些发怒的片断,说到放荡的行为和三番五次的饶恕。最后,其中一位最年长的绅士很清楚地说到什么自十字街,那青年绅士一听这话,尽管他是“好样的”和“你有种”,而且还见识过世面,却把头伏在桌子上号陶大哭起来。
这青年人的勇气的突然垮台,和声音的大为低下,使匹克威克先生非常满意,于是他拉铃叫来了人,依他自己的要求,被领到一个私人卧室里,那里有地毯、桌子、椅子、食器橱和沙发,还陈设了一面穿衣镜和几幅古旧的版画。他在这里有机会听到南比太太在他的头上弹奏一只方形钢琴,同时他的早餐也在准备着;后来早饭开来的时候,潘卡先生也来了。
“啊哈,我的好先生,”那矮小的人说,“到底被抓住了,呢?唉,唉,我倒不觉得难过呢,因为现在你会明白这种行为的荒唐了。我已经把法院开出来的诉讼费和赔偿金的总数记下来了,我们还是马上付了不耽搁的好。我相信,南比先生这时候已经回家了。我的好先生,你说是我签支票还是你签?”矮小的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