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一架钢琴啊,塞缪尔,”维勒先生答,态度更神秘了,“他可以租一架来的;一架不能弹的,山姆。”
“那有什么好处呀?”山姆说。
“让他叫我的家具匠弄回它来,山姆,”维勒先生答。“现在你懂了没有?”
“不懂,”山姆答。
“里面没有机器啊,”父亲小声说。“把他装在里面不成问题,连他的帽子和鞋子都在内,从腿中间呼吸,那是空的。准备好了到美国去的船票。美国政府决不会放弃他的,只要他们发现他有钱花,山姆。让东家留在那里,等巴德尔太太死掉,或者等道孙和福格受了绞刑,后面这一件事情我想是可能先发生的,山姆;然后再让他回来,写一部关于美国的书,那就可以把用掉的本钱都赚回来还不止了,如果他把他们痛骂个够的话。”
维勒先生用非常热心的耳语声说了他的计划的要点;随后,好像怕再谈下去会削弱这令人心惊的消息的结果,就行了一个马车夫的礼走掉了。
山姆刚刚使被他的尊长的秘密消息所大为扰乱的脸孔恢复了平静状态,匹克威克先生就向他招呼了:
“山姆,”那位绅士说。
“先生,”维勒先生回答。
“我要在监狱里兜个圈子走走,我希望你跟着。我看见一个我们认识的犯人走过来了,山姆,”匹克威克先生说,微笑着。
“哪一个,先生?”维勒先生问:“那个戴假发的绅士吗,还是那个穿长统袜的有趣的俘虏?”
“都不是,”匹克威克先生答。“他是你的老朋友,山姆。”
一我的朋友,先生!”维勒先生喊。
“那位绅士你是记得很清楚的,我敢说。山姆,”匹克威克先生答,“否则,你就比我所想象的更不关心你的老朋友了,别说!一句话也别说,山姆——一个字也别说。他来了。”
匹克威克先生说的时候,金格尔先生走来了。他看来没有先前那么可怜,穿着一套半新半旧的衣服,那是靠着匹克威克先生的帮助从当铺里卖出来的。他并且还穿着干净衬衫,头发也剪过了。可是他非常苍白和削瘦;当他拄着一根手杖慢慢地走过来的时候,很容易看出他曾经遭到疾病和穷困的严重磨难,仍然非常衰弱。匹克威克先生招呼他的时候,他脱了帽子,而且看见了山姆·维勒似乎很卑屈的羞涩。
紧跟在他后面走来的是乔伯·特拉偷先生,在他的罪恶目光里,无论如何是找不到对伴侣缺乏忠诚和依恋的。他仍然是又褴褛又污秽,但是他的脸已经不象前几天初遇到匹克威克先生的时候那样的塌陷了。他对我们的仁慈的老朋友接下帽子的时候,含糊地说了些不连贯的感谢话,咕噜着救他免于饿死什么的。
“得啦,得啦,”匹克威克先生,不耐烦地打断他。“你的山姆跟在后面吧。我要和你谈谈,金格尔。你不扶着他能走吗?”
“当然,先生——不成问题——不要太快——腿发抖——头发晕——尽兜圈子——象地震似的感觉——非常象。”
“喂,把手臂递给我吧,”匹克威克先生说。
“不,不,”金格尔答:“不可以的——还是不那样的好。”
“胡说,”匹克威克先生说:“倚住我吧,我要求你,先生。”
匹克威克先生看见他又窘又兴奋,不知道怎样办才好,就直截了当用自己的胳臂拉住那害病的江湖戏子的手臂,扶着他走,一句话也不再说。
在这全部时间里,塞缪尔·维勒先生所显示的是想像力所能描绘的最不可遏制的和撩动人心的惊讶表情。他在极度的沉默中从乔伯看到金格尔、又从金格尔看到乔伯之后,轻轻地喊着
“唔,我真见鬼了!”并且重复了最少有二十遍,这之后,似乎完全失去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