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保罗愈来愈老气,并在假日里回家
本人的分析评语感到愤愤不平;如果它是个化学过程的话,那么它也不会比这更使他烦恼不安;但是他对保罗很好,托泽对保罗也很好,其他所有人对他也都很好,因为他们每个人在就寝之前都前来看望他,并对他说,“您好吗,董贝?”“高兴起来,小董贝!”等等。布里格斯躺到床上以后,醒了好久,对他的分析评语仍旧喃喃抱怨着;他说,他知道它完全错了,他们要是对一个杀人犯进行分析,也不会比这分析得更坏的了;布林伯博士如果靠这挣钱过活的话,那么他怎么能喜欢它呢?布里格斯说,让一个孩子整整半年时间都成为划船的奴隶,然后在分析中把他评为懒惰;每星期从他应得的伙食中克扣去两个正餐,然后在分析中把他评为贪吃,这是很容易的;但他相信,这是不能使人心悦诚服的,是不是?啊!天哪!
第二天早上,那位弱视的年轻人在敲锣之前上楼来告诉保罗,他还是在床上躺着,不用起来,保罗很高兴地依照他的话做了。皮普钦太太比药剂师早来一些时候,但在她来之前更早一些时候,保罗第一个早上(那时候离现在似乎多长久啊!)看到的那位清扫火炉的善良的年轻女人把他的早饭送来了。他们在一个远远的地方又开始商议,或者保罗又做了这样的梦,然后,药剂师跟布林伯博士和夫人一起走回来,说道:
“是的,我想,布林伯博士,既然假期很快就要来临,那么我们现在就可以让这位年轻的先生从他的书本中摆脱出来了。”
“当然可以,”布林伯博士说道。“亲爱的,劳驾你通知科妮莉亚一声。”
“一定,”布林伯夫人说道。
药剂师弯下身子,仔细地观察着保罗的眼睛,非常关切、非常细心地摸摸他的头、他的脉搏、他的心脏,因此,保罗说,“谢谢您,先生。”
“我们的小朋友,”布林伯博士说道,“从来没有喊叫过痛苦。”
“啊没有!”药剂师回答道。“他是不大可能喊叫痛苦的。”
“您觉得他好多了吗?”布林伯博士问道。
“啊,他好多了,先生,”药剂师回答道。
保罗开始按照自己奇怪的方式来思考当时引起药剂师思考的问题;他是那么沉思地回答了布林伯博士的两个问题。可是,当他的小病人正开始进行内心探索时,药剂师正巧碰上了他的眼光,于是他就立刻用一个愉快的微笑停止了出神,保罗也用微笑回答他,不再思考了。
他整天躺在床上,昏昏沉沉地睡着,做着梦,看着图茨先生;但第二天他起来了,走下楼去。哎哟,你看,大钟出了点什么事,一位站在梯子上的工人已把钟面卸下,现在正借着一支烛光,把工具戳进机械中去!对保罗来说,这是一件大事;他在楼梯最低的一级上坐下来,专心致志地看着正在进行的操作;有时向歪斜地靠在近旁墙上的钟面看一眼,心中有些不安地猜疑,它正在向他送秋波吧。
梯子上的工人很有礼貌;当他看到保罗的时候,问他,“您好吗,先生?”于是保罗就跟他攀谈起来,告诉他,他最近身体不十分好。这样消除隔阂之后,保罗向他问了许多关于钟乐和时钟的问题;例如,人们是不是在寂寞的教堂尖塔里值夜,以便到时候敲响时钟;人们死去的时候,钟是怎样敲的,它们跟结婚的钟声是不是不同,还是仅仅是在活着的人们的幻想中听起来凄凉而已。当保罗发现他新结识的朋友对古代的熄灯晚钟①没有很多知识的时候,他就向他叙述了那个风俗;保罗还问他,作为一个讲究实际的人,他觉得艾尔弗雷德国王②用燃烧蜡烛的办法来计算时间的主意怎么样;工人回答说,他认为现在重新采用这种办法,时钟行业就会破产了。最后,保罗继续看着,直到时钟完全恢复了它平时的外貌,重新发出了它那沉着冷静的问题为止。这时候这位工人把工具收拾到一个长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