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不止一次的警告
“我接受它,先生。这件事情您到这里就告一结束,不用再讲什么了。”
他深深地鞠了个躬,并站起身来。她也站起来,然后他毕恭毕敬地告辞了。但是威瑟斯在楼梯上遇见他,看见他漂亮的牙齿和喜气洋洋的微笑时,惊愕地站住了;当他骑着白腿的马离开时,路上的人们都以为他是一位牙科医生,因为他显露出的牙齿是多么晃眼睛啊!当她不久之后乘着马车出去游逛的时候,路上的人们都把她看成是一位不仅富有、美丽而且又是幸福的贵妇人。但是他们没有看到她刚才一个人在自己房间里时的情景,他们也没有听到她是怎样喊着:“啊,弗洛伦斯,弗洛伦斯!”这几个字的!
斯丘顿夫人躺在沙发上休息,并一点一点地喝着巧克力饮料,除了听到“业务”这个粗俗的词儿外,什么也没有听进去。她对这个词有一种不共戴天的嫌恶,早就把它从她的词汇中驱除了,并因此用一种可爱的方式,并以大量善良的心意(就别提善良的心灵了)让各种妇女服饰商和其他商人都陷于破产。因此,斯丘顿夫人没有提任何问题,也没有表示任何好奇心。说实在的,桃红色的丝绒帽子在相当大的程度上占去了她在户外的注意力,因为它被放在她的后脑壳上,而这天风很大。它发疯似地想从斯丘顿夫人头上逃走,不跟她在一起,不管怎么哄它,它也丝毫不肯妥协。当把马车门关上,风被挡在外面的时候,由于神经麻痹症引起的颤抖又开始像济贫院中年迈的西风老人那样,跟假玫瑰花闹着玩儿①;总之,斯丘顿夫人有不少事情要做,她对其他事情都漠不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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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指斯丘顿夫人麻痹症发作时,她头上的假玫瑰花随着颤抖,就像西风吹过这些花朵一样;在济贫院中西风是很多的。
到了晚间她不见好转。因为董贝夫人在化妆室里穿好衣服,已等了她半个小时;董贝先生在客厅里踱着方步,变得神色阴沉严肃、烦躁不安(他们三人要出去吃晚饭);这时,侍女弗劳尔斯脸色苍白地走到董贝夫人跟前,说道:
“对不起,夫人,请您原谅,可是我对老夫人一点办法也没有!”
“您这是什么意思?”伊迪丝问道。
“唔,夫人,”受惊的侍女回答道,“我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她的脸在一歪一歪地做着各种怪样。”
伊迪丝急忙跟她一道到她母亲的房间里去。克利奥佩特拉盛装打扮:钻石啦,短袖子啦,胭脂啦,卷发啦,牙齿啦,少女般的其他装饰啦,一一齐全。可是麻痹症是欺骗不了的;它认出她就是它所负使命的目标,已在镜子前面打中了她;她就活像一个摔倒在地板上的讨厌的玩偶一样,躺在那里。
她们没有什么不好意思地把她身上穿戴的物品一件一件地剥掉,把整个人撕得支离破碎,然后把真正是她本人的那一小部分抬到床上;派人去请医生,不久医生就来了,采用了极为有效的医药;诊断的意见是:她能从这一次打击中恢复过来,但经不起再一次打击。她好几天躺在那里,呆呆地望着天花板,说不出话来;有时当问她知不知道谁在那里这样一类问题时,她发出口齿不清的来回答;有时她既不能用手势或表情来回答,也不能眨巴一下眼睛来回答。
后来她终于开始恢复了知觉,在一定程度上也恢复了动作的能力,但是说话的能力仍然没有恢复。有一天,她的右手又能活动了,她显示给照料她的侍女看,看去心情十分焦急不安;她做了个手势,要铅笔和纸;侍女立刻把它们送上,心想她要写遗嘱或写下一些最后的要求;这时董贝夫人不在家,侍女就怀着沉重的心情等候结果。
老太婆费劲地涂涂改改,还写错了几个仿佛从铅笔里自动跑出的字母之后,递交了这样一张字条:
“玫瑰色的帐子。”
由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