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是quot;灵quot;依然属于园子。灵肉相克这一中世纪的图式我不会轻易相信,只是为了便于说明才这样讲的。在我这里,这两种东西的分裂既单纯又直接。园子好象是我渴望正常状态之爱、渴望灵性物之爱、渴望永远存在之爱的化身。
但是,仅此一点问题也不能解决。感情不喜欢固定的秩序。它喜欢好象乙醚中的微粒子一样,自由自在地飞旋、浮动、发抖。
……一年之后,我们觉醒了。我通过了官吏录用考试,大学毕了业,在某个政府机关里做起了事务官。一年来,我们有时像偶然似地,有时借故于并不重要之事,每隔两三个月见上一面。这几次都是利用中午的一两个小时,若无其事地见面,若无其事地分手。仅此而已。我做出一副堂堂正正的样子,丝毫不羞于被人看到。除了点滴回忆和有分寸地揶揄目前各自的处境这种话题外,园子也没有谈及其他。这种程度的焦急,别说关系,就是叫做联系都值得打个问号。我们会面之中,也总是在想这次怎样爽快分手。
仅这样,我也心满意足。而且,我还面朝某种东西,感谢这断断续续联系的神秘的丰饶。我没有哪一天不想园子,并且每次相见总能享受到平静的幸福。幽会的微妙的紧张和洁净的匀整遍及我生活的每一个角落,给我的生活带来了十分脆弱然而极其透明的秩序。——我想。
可是,一年过后我们醒悟了。我们已不是孩子而是大人房间里的居住者,那扇只能打开一半的房门必须马上修缮。如同开到一定的程度便再也无法开的房门,我们之间的这种联系早晚需要修正。不仅如此,而且大人不像孩子一样能忍受单调的游戏。我们所经历的几次幽会,只不过像是叠起一看完全相同的纸牌,大小一样,厚薄一样,千篇一律。
在这种关系中,我反而尝遍了只有我才能体会到的不道德的喜悦。这是一种比普通的不道德更加微妙的不道德,是像精美的毒物一样的清洁的缺德。我的本质、我的第一义属于不道德。可结果,我反被认为在道德之举上、问心无愧的男女之交上、光明正大的步骤上,是个品德高尚的人。这一切都以它含有的不道德之味,以真正的恶魔一样的味道,向我献媚。
我们相互伸出手支撑着一个东西,这东西信则有,不信则无。是一种气体一样的物质。支撑它的作业,看上去简单,实际上是精确计算的结果。我在这个空间,表现了人工性的quot;正常quot;,并把园子诱至一瞬一瞬支撑架空之quot;爱quot;的危险的作业之中。看来,她不明实情地协助了这一阴谋。因为她不明真情,所以可以说其协力是有效的。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园子隐约中感到了无可名状的危险,感到了和普通的粗糙的危险全然不同的、具有精确密度的危险,感到了它难以摆脱的力量。
夏末的一天,从高原避暑归来的园子,和我在quot;金鸡quot;餐馆见了面。刚见面,我就把自己辞职的事告诉了她。
quot;今后怎么办呢?quot;
quot;听天由命。quot;
quot;哎呀,真叫人吃惊。quot;
她没有深问下去,这已经成了我们之间的习惯。
由于高原阳光的照晒园子的皮肤失去了胸前的耀眼的白色。因为炎热,戒指上的大颗粒珍珠懒洋洋地阴沉着脸。她那高亮的语调中,原先就有一种哀切和倦怠交合的音乐色彩,听起来与眼下的季节十分协调。
我们又开始了无意义的、总是兜圈子的、不认真的对话,并持续了一阵儿。这对话太像是在转圈玩,又像是在听别人交谈。是一种——快要睡醒时,不愿中断自己的梦而急着再次进入梦乡,这努力反倒不能把梦唤回——的心情。我发现,那佯装一无所知闯进心中的觉醒的不安,那就要醒来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