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埋在土中的小狗
一排绣球花活像小动物一般并排承受着六月的雨。
“在此久住?”她问我。
“是啊,五天左右吧。”
对此她未置一词,感想什么的都好像没有。
“从东京来的?”
“是的。”我说,“你呢?”
女子笑笑,这回稍稍现出牙齿。“不是东京。”
无法应答,于是我也笑笑,喝口没喝完的咖啡。
如何是好呢?我拿不定主意。作为最稳妥的做法,我觉得还是三两口喝完咖啡、把杯放回杯托、再微微一笑截住话头、付款撤回房间。可是我脑袋里有什么挥之不去。时不时有此情形,解释不好,类似一种直觉。不,还没有明确到直觉那个地步。那个什么微弱得很,事后根本无从记起。
每当这时,我就决定不主动采取任何行动,委身于此情此景,静观事态。当然,以未中而告终的时候也是有的。但正如人们常说的,微不足道的小事逐渐带有重大意义的情况也并非没有。
我沉下心,喝干咖啡,深深地歪进沙发,架起腿。较量忍耐力一般的沉默仍在持续,她看窗外,我看她。准确地说,我不是看她,是看她前面一点的空间。由于没了眼镜,无法把焦点长时间定于一处。
这回对方好像多少沉不住气了,她拿起我放在茶几上的香烟,用宾馆火柴点燃一支。
“猜猜好么?”我看准火候问道。
“猜?猜什么?”
“关于你的。从哪里来的啦,做什么啦,等等等等。”
“可以呀。”她一副无可无不可的神情,把烟灰弹落在烟灰缸里。“猜吧。”
我十指在唇前合拢,眯起眼睛,做出聚精会神的样子。
“看见什么了?”她以不无揶揄的语调问。
我不予理会,继续看她。她嘴角浮出神经质的微笑,转而消失——步调多少开始出现紊乱。我不失时机地松开手,直起身。
“你刚才说不是从东京来的,是吧?”
“嗯,”她说,“是那么说的。”
“那不是说谎。但那之前一直住在东京了吧?对了……二十年左右吧。”
“二十二年。”接着,她从火柴盒取出一根火柴,伸手放在我面前。“你先得一分。” 她吐了口烟,“有趣有趣,接下去。”
“那么着急是做不来的。”我说,“要花时间。慢慢来好了。”
“好的好的。”
我又佯装全神贯注,装了二十秒。
“你现在居住的地方,从这里看……西边吧?”
她把第二根火柴摆成罗马数字Ⅱ。
“不赖吧?”
“神机妙算。”她心悦诚服地说,“行家?”
“在某种意义上。类似行家吧。”我说。的确如此。只要具有语言基础知识和能听出语调微妙区别的耳朵,这点事就不在话下。就观察如此人等而言,我未尝不可以说是行家里手,问题是往下如何。
我决定从初步的入手。
“独身吧?”
她把左手指尖搓了一会,摊开手道:“戒指么……不过算了。三分。”
三根火柴在我面前排成Ⅲ形。在此我又停顿片刻。形势不坏,只是头有点痛。干这个总是头痛,佯装聚精会神的关系。说来滑稽,佯装聚精会神同真正聚精会神同样累人。
“还有?”女子催促道。
“钢琴从小开始练的吧?”
“五岁的时候。”
“专业性质的吧?”
“倒不是音乐会上的钢琴手,可也算是专业的。半是靠教钢琴吃饭。”
第四根。
“何以晓得?”
“行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