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败垂成
出亮光来,他的心头就轻松多了。
“你好,老人家!”他亲切地对卢卡说,卢卡正在门道里站着,用两只手搔肚皮。“可以在你这儿过夜吗?”
“可……可以,”卢卡嘟哝说。“屋里已经有两个人了。……请您到那个有亮的房间里去。……”彼亚捷尔金低下头,走进有亮的小房间,于是……他那憎恶人类的情绪又强有力地抬头了。原来已经有两个人在一 张小桌旁边,在一支油烛的光照下坐着,而且今天正是这两个人极其强烈地影响了他的心境,他们就是副检察官冯·巴赫和民事申诉人谢美奇金。他们象彼亚捷尔金一样,也是从县城回去,也在卢卡家里歇脚。他们两人看见辩护人走进门来,都感到愉快的惊奇,跳起来。
“同事!是什么风把您吹来的?”他们开口说。“您也是让这种阴雨天逼到这儿来的?欢迎!请坐。”
彼亚捷尔金本以为他们见到他,就会扭过脸去,感到别扭,一言不发,因此眼前这种友好的迎接在他看来至少也是不顾羞耻。
“我不明白,……”他喃喃地说,尊严地耸动肩膀。“既然我们之间已经发生过那样的事,我……我甚至感到惊讶!”
冯·巴赫惊讶地瞧着彼亚捷尔金,耸耸肩膀,然后扭过脸去对着谢美奇金,把刚才被打断的话继续讲下去:“喏,我就读那个调查报告。……可是在调查报告里,老兄,自相矛盾的地方却一个连一个。……比方说,警察分局局长写道,那个死去的农妇伊凡诺娃做客回来的时候,已经喝得烂醉,步行三俄里而死掉了。要是她已经喝得烂醉,那她怎么能步行三俄里呢?喏,这岂不是自相矛盾吗?啊?”
当冯·巴赫照这样侃侃而谈的时候,彼亚捷尔金在一条长凳上坐下,开始观察他的临时住处。……树林里的灯火只有远看才富于诗意,临到在近处看,它却成为可怜的散文了。
……在这儿,它照亮一个小小的灰色斗室,四壁倾斜,天花板被烟熏黑。右边墙角上挂着个乌黑的圣像。左边有个难看的炉子,看上去象是阴森的洞穴。天花板上沿着房梁横着一 根长竿,当初是用来挂摇篮的。一张陈旧的小桌加上两条狭窄而不稳的长凳,就算是全堂家具了。屋里又黑又闷,而且阴冷。空中弥漫着腐烂和油烟的气味。
“这些蠢猪……”彼亚捷尔金斜起眼睛看着他的仇人,心里暗想。“他们侮辱了人,把人踩在烂泥里,如今倒在高谈阔论,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似的。”
“你听着,”他对卢卡说,“你这儿另外还有房间吗?我不能待在这儿。”
“有个前堂,不过那儿很冷,先生。”
“冷得很啊,……”谢美奇金嘟哝说。“要是我早知道的话,我就把酒和纸牌带来了。喝点茶吧,怎么样?老大爷,你给烧个茶炊吧!”
过了半个钟头卢卡端来一个肮脏的茶炊、一把缺嘴的茶壶和三个茶杯。
“茶叶我倒有,……”冯·巴赫说。“现在只缺糖了。……老大爷,你给点糖吧!”
“嘿!要糖,……”卢卡在前堂里笑道。“在树林里要找糖!这儿可不是城里呀。”
“有什么办法呢?那我们就喝清茶,不用糖了,”冯·巴赫决定道。
谢美奇金沏上茶,倒满三杯。
“他居然给我倒茶,……”彼亚捷尔金暗想。“我才不稀罕呢!他们吐了你一脸的唾沫,然后又请你喝茶。这些人简直没皮没脸。我要向卢卡另要一个茶杯,单喝开水好了。正巧我倒带着糖呢。”
偏偏卢卡没有第四个茶杯。彼亚捷尔金就把第三个茶杯里的茶倒掉,斟上开水,啃着糖块喝起来。他的仇人们听见啃糖块的响声,面面相觑,扑嗤一声笑了。
“说真的,这可真妙!”冯·巴赫开始小声说。“我们没有糖,他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