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判前夜被告的故事
是这样,那我马上……只要穿上皮大衣,就给您送去,……”我高兴地说。
“不,不。……您隔着屏风递给我,不用走到这边来!”
“我自己也知道隔着屏风递给您。您不要害怕,我不是什么杀人不眨眼的强盗。……”“谁知道您呢!您是过路的人。……”“嗯!……其实我送到屏风后面去也成。……这没什么了不得的,……何况我又是个医师,”我撒谎道,医师、警官、妇女的理发师,是有权利闯进别人的私生活的。“
“您说您是医师,这是真的吗?您是认真说的吗?”
“真话。那么您容许我把这药粉给您送过去?”
“哦,既然您是医师,那就行了。……不过,何必麻烦您呢?我可以打发我的丈夫到您那边去。……费佳!”黑发女人压低喉咙说。“费佳!你倒是醒一醒啊,蠢货!你起来,到屏风外边去。那位大夫心眼真好,要我们用一下他的波斯粉。”
屏风后边居然有个“费佳”,这成了使我目瞪口呆的新闻。
我仿佛当头挨了一斧子似的。……我心里充满了一种象枪支的扳机卡壳那样的感觉:又是害臊,又是烦恼,又是遗憾。……我的心绪那么恶劣,临到费佳从屏风后边走出来,我觉得他简直是坏蛋,我差点喊救命。费佳是个高身量的人,体格强壮,年纪五十上下,留着花白的络腮胡子,抿紧他那张文官的嘴,鼻子和两鬓爬满纠结的青筋。他身上穿着睡衣,脚上趿拉着拖鞋。
“您很客气,大夫,……”他说着,从我手里接过波斯粉,随后就扭转身回到屏风后边去了。“ Merci.……您也遇上暴风雪了吗?”
“是啊!”我嘟哝着,在长沙发上躺下,没好气地拉过我的皮大衣来,盖在身上。“是啊!”
“哦。……齐诺琪卡,有个小臭虫在你的小鼻子上爬来爬去!让我来拿掉它!”
“行啊,”齐诺琪卡说,笑起来。“你没把它捉住!堂堂一 个五品文官,人人见了都害怕,可是连个臭虫也对付不了!”
“齐诺琪卡,当着外人的面,……”他叹口气。“你老是这样。……真是的。……”“这些可恶的东西,简直不让人睡觉!”我嘟哝道,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生那么大的气。
不过这对夫妇不久就安静下来。我闭上眼睛,什么也不去想,一心睡觉。可是半个钟头过去,一个钟头过去了,……我仍然没有睡着。最后我的邻人也不住地翻身,小声骂起来。
“奇怪,连波斯粉也无济于事!”费佳叽叽咕咕说。“多得不得了,这些臭虫!……大夫!齐诺琪卡要我问一问您:为什么臭虫的气味这么难闻?”
我们攀谈起来。我们讲臭虫、天气、俄国的冬天,讲医学,而我对医学如同对天文学那样一窍不通。我们还谈到爱迪生②。……“你,齐诺琪卡,不用拘礼了。……要知道他是个大夫嘛!”
在谈完爱迪生后我听见窃窃私语声。“你不必拘礼,自管问吧。
……用不着害怕。谢尔威佐夫不灵,可是这位大夫也许灵。“
“你问吧!”齐诺琪卡小声说。
“大夫,”费佳就对我说,“为什么我的妻子胸口常常憋闷?
您知道,她有点咳嗽,……她觉得憋闷,您知道,仿佛胸口有个什么东西凝成了硬块似的。……“”这就说来话长了,一下子是说不完的,……“我有意避而不谈。
“哦,其实说得长一点又有什么关系?有的是时间,……横竖我们也睡不着。……您给她看看病吧,好人!应当跟您说一声,谢尔威佐夫常给她治玻……他是个好人,不过……谁知道他的医道怎样呢?我不相信他!不相信!我看得出您不打算插手,不过请您费心吧!您给她看看病,我趁这个时候到驿站长那儿去,吩咐他烧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