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婆
赶着车出来!”诵经士的妻子叹道。
“这是公事。你高兴也罢,不高兴也罢,反正得赶着车上路。……”哀叫声在空中响了一阵,停了。
“车子过去了!”萨威里躺下去,说。
可是他还没来得及盖上被子,清楚的车铃声却又传到他耳朵里来。诵经士不安地看一眼妻子,从床上跳下地,摇晃着身子,在火炉旁边走来走去。小铃铛略微响了一忽儿,又停了,仿佛破裂了似的。
“听不见了,……”诵经士叽咕一句,站住,眯细了眼睛瞧着妻子。
可是就在这时候,风敲打窗子,又把尖细清脆的哀叫声送来了。……萨威里脸色煞白,喉咙里干咳一声,又光着脚在地板上走来走去。
“有人在叫那辆邮车兜圈子!”他声音沙哑地说,恶狠狠地斜起眼睛瞧着妻子。“你听见吗?邮车给摆布得不住兜圈子!
我……我知道!我怎会不……不明白?“他叽叽咕咕说。”我全知道,你这该死的!“
“你知道什么?”诵经士的妻子轻声问道,眼睛没离开窗子。
“我知道这都是你干出来的,女妖魔!都是你干出来的,你这该死的!不管是这场风雪还是那辆邮车兜圈子,……一 概都是你干出来的好事!都是你!”
“你发疯了,糊涂虫,……”诵经士的妻子平静地说。
“我早就看穿你这一手了!当初结婚的时候,我头一天就看出你身子里流着母狗的血!”
“呸!”拉伊萨惊愕地说,耸了耸肩膀,在胸前画个十字。
“你快点在胸前画个十字,傻瓜!”
“巫婆就是巫婆,”萨威里继续用一种要哭出来的低沉声调说,撩起衬衫的底襟匆匆地擤一下鼻子。“虽然你是我的老婆,虽然你是教会里的人,然而就是到了举行忏悔礼那天,我也还是要照直说出你是个什么东西。……没错儿!主啊,保佑我,宽恕我吧!去年,先知但以理与三少年①节的前夜,起过一场暴风雪,结果怎么样呢?那个工匠跑到我们这儿来取暖了。后来,到阿历克塞圣徒节,河上的冰裂开了,那个乡村警察突然跑到这儿来了。……他跟你这个该死的聊了个通宵,早晨他走的时候,我瞧他一眼:嘿,他的眼睛周围起了黑眼圈,连两个腮帮子都凹下去了!啊?八月斋期当中有过两次暴风雨,每一回都有个猎人到我们家里来过夜。我什么都看见了,他这该死的!我全看见了!啊,她的脸涨得比大虾都红了!啊哈!”
“你什么也没看见。……”
“哼,是啊!去年冬天圣诞节前,在克利特十殉教徒节那天,暴风雪闹了一天一夜,……你记得吗?首席贵族的文书迷了路,跑到我们这儿来了,那条狗。……你贪图他什么呀!
呸,区区一个文书罢了!为他也值得闹出这么样的天气来!一 个臭文人,老是擤鼻涕,身材矮极了,满脸的粉刺,歪着个脖子。……要是他长得漂亮倒也罢了,可是,呸,一副鬼相哟。“
诵经士歇口气,擦了擦嘴唇,仔细听着。铃声已经听不见了,然而房顶上猛然刮来一阵风,窗外的黑暗里就又响起了铃声。
“现在那一套又来了!”萨威里继续说。“邮车不是平白无故转圈子的!要是邮车不是找你,你就朝着我的眼睛吐唾沫好了!啊,魔鬼真会办事,倒是个好帮手呢!他让邮车转来转去,临了就领到这儿来了。我知道!我看得出来!你瞒不了我,你这魔鬼的玩具,邪心思的骚娘们儿!这场暴风雪刚一开头,我马上就明白你安的什么心。”
“好一个蠢货!”诵经士的妻子冷笑说。“怎么,按你那糊涂想法,这种坏天气都是我搞出来的?”
“嗯。……你笑吧!是你搞出来的也罢,不是你搞出来的也罢,反正我看得出来:你身上的血一沸腾,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