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一日一场小戏
它们捉去,你就把那根有蜂群的枝子塞进一个口袋里,抖搂几下,它们就全掉在里头了。“
小费克拉忽然皱起眉头,使劲搔脖子。她的哥哥看看她的脖子,瞧见上面肿了一大块。
“嘻嘻!”鞋匠笑着说。“你可知道,小家伙费克拉,这个灾难是怎么来的?这个树林里有些斑蝥停在树上。水从它们身上流过,正好滴在你脖子上,所以就肿了一大块。”
太阳从云层里钻出来,温暖的阳光倾注在树林上,田野上,我们这些旅伴身上。严峻的乌云已经走远,把暴风雨也带走了。空气变得温暖而芬芳。空中弥漫着稠李、甜苜蓿、铃兰的清香。
“鼻子出血的时候,就用这种野草来治,”捷连契指着一 朵毛茸茸的小花说。“一治就灵。……”这时候响起了呼啸声和隆隆声,然而不是刚才雨云带走的雷声。一列载货的火车在捷连契、丹尼尔卡、费克拉眼前飞驰过去。火车头喷着气,冒出黑烟,拖着后面二十几节车。
它的力量非同小可。两个孩子很想知道:火车头既不是活物,又没有马来帮忙,怎么就能自己跑动,而且拉着那么重的货车呢。捷连契就开口对他们解释说:“这儿,孩子们,关键就在于蒸汽。……蒸汽在干活。……喏,它使劲顶车轮旁边那个东西,那个东西就那个……这个……动起来了。……”几个旅伴穿过铁道的路基,然后走下路堤,往河边走去。
他们不是为办事而赶路,却是眼睛看到哪儿就走到哪儿,一 路上不住谈话。丹尼尔卡问,捷连契回答。……捷连契对一切问题都答得上来,自然界简直没有一种能难倒他的秘密。他知道一切。例如,各种野草、野兽、石头的名字,他全知道。他知道什么草治什么病,毫不困难地认出马或者牛有多大年岁。他瞧着太阳落下去,瞧着月亮,瞧着飞鸟,就能说出明天是什么天气。再者也不单是捷连契一 个人这样聪明。西兰契·西雷奇、酒店老板、种菜园的人、牧人,总之全村的人,所知道的都不下于他。这些人不是从书本上,而是在野外,在树林里,在河岸上学来的。是那些为他们歌唱的鸟,在下落的时候留下满天红霞的太阳,那些树木和青草,把他们教会的。
丹尼尔卡瞧着捷连契,贪婪地把他讲的每句话都听进去。
春天,在人们还没有厌倦温暖的气候和野外那种单调的碧绿的时候,在一切都新奇,到处都有焕然一新的气息的时候,谁不想听人讲一讲金龟子,讲一讲仙鹤,讲一讲吐穗的麦子和潺潺的小溪呢?
这两个人,鞋匠和孤儿,在野外走着,讲个不停,不感到疲倦。他们恨不得无休无止地走遍天下。他们走着,不住地谈大地的美丽,却没留意到那个矮小孱弱的讨饭姑娘迈着细碎的步子跟在他们身后。她举步费力,气喘吁吁。泪水挂在她的眼睛上。她巴不得离开这两个不知疲倦的游客,可是她能到哪儿去,而且去找谁呢?她既没有家,也没有亲人。不管她愿意不愿意,只能跟着他们走,听他们讲话。
将近中午,三个人在河岸上坐下。丹尼尔卡从袋子里取出一块面包,那块面包已经浸透了水,变成一团面糊了。几个旅伴动嘴吃起来。吃完面包,捷连契就祷告上帝,然后在河岸的沙地上直挺挺地躺下,睡着了。他睡觉的时候,男孩看着河水沉思。他有各式各样的东西可想。不久前他见过雷雨、蜜蜂、蚂蚁、火车,现在他眼前又有些小鱼游来游去。有的小鱼只有一俄寸②多长,有的还不及人的指甲盖长。一条蝮蛇昂起头,从这边河岸往那边河岸游去。
直到傍晚,我们的这几个游客才回到村子里。两个孩子走到谷仓里去过夜。那个谷仓以前用来存放村社的粮食,现在已经废弃不用了。捷连契同他们分手后,动身到酒店去。两个孩子在干草上躺下,互相依偎着,睡觉了。
男孩没有睡着。他瞧着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