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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余的人
因为它们吸了血。那么家里一个人也没有?”

    “没人。只有我一人在家。”

    扎依金在圈椅上坐下,呆呆地望一阵窗口。

    “那么谁给我们做饭呢?”他问。

    “今天不做饭,爸爸!妈妈当是你今天不回来,没吩咐做饭。她跟奥尔迦·基利洛芙娜在排戏的地方吃饭。”

    “多谢多谢。那你吃什么呢?”

    “我喝牛奶。她们给我买了六戈比的牛奶。爸爸,蚊子为什么吸血呢?”

    扎依金忽然感到有个什么沉甸甸的东西滚到他肝脏那儿,开始吸它的血。他觉得那么烦恼,委屈,痛心,不由得呼吸费力,浑身发抖。他恨不得跳起来,拿起什么重东西砸在地板上,大骂一通,可是这时候他想起医师严格禁止他激动,就站起来,按捺住怒火,开始用口哨吹《法国清教徒》②的曲调。

    “爸爸,你会演戏吗?”他听见彼佳的说话声。

    “哎,别拿这些愚蠢的问题纠缠我!”扎依金说,生气了。

    “讨厌,缠住人不放!你已经六岁了,可你还是跟三年前那么蠢。……愚蠢的、没管教的顽皮孩子!你,比方说,为什么把这些纸牌毁掉?你怎么敢毁纸牌?”

    “这些纸牌不是你的,”彼佳转过脸来说。“这是娜达丽雅给我的。”

    “胡说!你胡说,没出息的顽皮孩子!”扎依金越来越冒火。“你老是胡说!该拿鞭子抽你一顿才是,这头小猪!我要把你的耳朵拧下来!”

    彼佳跳起来,伸长脖子,定睛瞧着他父亲气冲冲的红脸膛。他的大眼睛起初不住地眫巴,后来蒙上了泪水。孩子的脸变相了。

    “你干吗骂我?”彼佳尖叫道。“你为什么跟我过不去,傻瓜?我又没招惹谁,又没淘气,我挺听话,可是你……生气了!是啊,你凭什么骂我?”

    男孩讲得振振有辞,哭得那么伤心,扎依金觉得难为情了。

    “真的,我何必跟他为难呢?”他暗想。

    “好了,别哭了,……别哭了,”他说,碰碰孩子的肩膀。

    “我不对,彼佳,……请你原谅。你是我的乖孩子,好孩子,我喜欢你。”

    彼佳用袖口擦干眼泪,叹口气,在原来的地方坐下,开始剪纸牌上的皇后。扎依金走到书房里去了。他在长沙发上直挺挺地躺下,把两只手枕在头底下,沉思不语。男孩刚才淌下的泪水缓和了他的愤怒,他的肝火渐渐平息。他只感到疲劳和饥饿。

    “爸爸!”扎依金听见门外有说话声。“要不要把我搜集的昆虫拿给你看?”

    “拿给我看吧!”

    彼佳走进书房来,递给父亲一个绿色的小长盒子。扎依金还没把它举到耳朵旁边,就听见盒子里有绝望的嗡嗡声和爪子搔盒边的沙沙声。他揭开盒盖,看见许多蝴蝶、甲虫、蟋蟀、苍蝇用大头针给扎在盒底上。所有的虫子,除了两三只蝴蝶以外,都还活着,在动弹。

    “这只蟋蟀还活着呢!”彼佳惊讶地说。“它是昨天早晨给捉住的,直到现在还没死!”

    “是谁教你把虫子扎在盒子上的?”扎依金问。

    “奥尔迦·基利洛芙娜。”

    “应该把奥尔迦·基利洛芙娜自己照这样扎死才对!”扎依金厌恶地说。“你把它拿走!虐待动物是可耻的!”

    “上帝啊,他受到多么糟糕的教育,”他在彼佳走后暗想。

    巴威尔·玛特威耶维奇已经忘记疲劳和饥饿,专心想着孩子的命运了。这当儿,窗外白昼的亮光渐渐暗下去。……可以听见别墅的住客们傍晚洗完澡,成群结队地回来了。不知什么人在饭厅那敞开的窗子外面站住,喊道:“要蘑菇吗?”

    他喊完,没有听见回答,就迈着光脚啪嗒啪嗒地走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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