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洛嘉
maman一同搭八点四十分钟那班火车动身。现在距离开车还有三个钟头光景,可是他恨不能马上就到火车站去,不等他的 maman了。
七点多钟他走回正房。他周身显出果断的神情:要出什么事就让它去出吧!他决定大胆走进房间,正眼看人,大声说话,什么也不顾忌。
他穿过露台、大厅,在客厅里站住,喘口气。在这儿,他可以听见隔壁的饭厅里人们在喝茶。舒米兴太太、他的 maman、纽达在谈一件什么事,笑个不停。
沃洛嘉听着。
“我跟你们说的是实话!”纽达说。“我都不相信我自己的眼睛了!他对我讲他的爱情,甚至,你们猜怎么着,一下子把我的腰搂住,我简直认不得他了。你们要知道,他有他的派头!他说他爱我的时候,他脸上有一股蛮气,象彻尔克斯人②一样。”
“真的吗?”他的 maman惊叫道,随后格格地笑个不停。
“真的吗?他多么象他的父亲啊!”
沃洛嘉就往回跑,一直跑到露天底下。
“她们怎么能大声谈这种事呢!”他痛苦地想,把两只手合在一起,恐怖地瞧着天空。“她们公然说出口,而且说得那么满不在乎。……maman还笑呢,……maman!我的上帝,你为什么赐给我这样一个母亲?为什么呀?”
可是他无论如何还是得走进正房去。他在林荫路上来回 走了三趟,略略定一下心,就走进正房。
“为什么您到时候不来喝茶?”舒米兴太太厉声问道。
“对不起,我……我该上火车了,”他喃喃地说,没有抬起眼睛来。“ Maman,已经八点钟了!”
“你自己回去吧,我亲爱的,”他的 maman懒洋洋地说。
“我留在丽丽家里过夜了。再见,我的孩子。……让我给你画个十字。……”她在儿子胸前画了个十字,然后转过身去用法国话对纽达说:“他长得有点象莱蒙托夫呢。……不是吗?”
沃洛嘉好歹告了别,没有朝任何人的脸看一眼,就走出饭厅去了。过了十分钟,他已经顺着大路往火车站走去,心里暗暗高兴。现在他不再觉得害怕,觉得害羞,呼吸轻松而畅快了。
走到离火车站还有半俄里远的地方,他在路旁一块石头上坐下,定睛看着太阳,它有一大半已经隐到铁道路基后面去了。火车站上有几处已经点起灯火,有一盏昏暗的绿灯闪着亮光,可是还看不见火车。沃洛嘉坐在这儿,一动也不动,静听傍晚渐渐来临,觉得很愉快。凉亭里的昏暗、脚步声、浴棚的气味、笑声、腰,都在他想象中极其生动地出现,这些东西不再象先前那样可怕和重要了。……“这种事无所谓。……她没有缩回手去,而且我搂住她的腰的时候,她笑了,”他想,“可见她是喜欢这样做的。如果她觉得厌恶,她就会生气了。……”现在沃洛嘉才感到烦恼,因为当时在凉亭里他勇气不够。
他后悔不该这么愚蠢地走掉,他已经相信假使这件事重演,他对待这件事就会比较大胆,比较简单了。
而且这种事也不难重演。在舒米兴家里,人们吃过晚饭以后总要出去散步很久。假如沃洛嘉跟纽达一块儿在幽暗的林荫路上散步,那么机会就来了!
“我回去吧,”他想,“我明天坐早班火车走好了。……我就说我误了火车。”
他就回去了。……舒米兴太太、他的 maman、纽达、一 个侄女正坐在露台上打纸牌。沃洛嘉对她们撒谎说误了火车,她们感到不安,担心他明天误了考试,都劝他早点起床。她们打纸牌的时候,他一直坐在旁边,眼巴巴地看着纽达,等着。……他脑子里已经拟定一个计划:他在昏暗里走到纽达跟前,拉住她的手,然后搂抱她。什么话都不用说,因为他们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