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这样的,大有人在
何处,那些来接洽公务的人糊里糊涂,到处瞎跑,忙忙乱乱,大发脾气,出言恫吓,总之闹得乌烟瘴气,弄得你要喊救命!四周围乱七八糟,吵吵嚷嚷。……工作本身也是要命,老是那一套,老是那一套:查对,发公文,查对,发公文,单调得跟海上的小浪一样。你要明白,简直把我弄得连眼睛都要从脑门底下爆出来了。可是,还有更倒霉的事,原来我的上司跟他太太离婚了,正害着坐骨神经痛。
他老是发牢骚,愁眉不展,闹得人不得消停。真受不了啊!“
家长跳起来,可是马上又坐下了。
“这都是小事,你听听下文吧!”他说。“从机关里出来,你已经筋疲力尽,劳累不堪,本来该去吃一顿饭,躺下睡一 觉才对,可是不行,你得记住你是个有别墅的人,那就是说你是个奴隶,是个废物,是个草包,对不起,你得马上象着了魔似的跑遍全城,办理人家交下来的各种差事。我们的别墅区养成一种可爱的风气:要是有一个住别墅的人进城,那么慢说他的老婆,就连别墅里各式各样的无聊家伙和蠢货都有权力和权利把无数的差事堆到你身上来。你的太太要求你到女服店去把缝工骂一顿,因为衣服的腰身做肥,肩膀却做瘦了;索涅琪卡要调换一双鞋,姨妹要你凭货样买二十戈比的红丝线和三尺②的绦子。……不过你等一等,我索性给你念一遍。”
家长从坎肩口袋里拿出一张揉皱的字条,气冲冲地念道:“圆形灯罩一个;火腿腊肠一斤;干母丁香花芽和桂皮③五戈比;为米沙买蓖麻子油;砂糖十斤;把家里的铜盆和铜研体取来以便研碎糖块;石炭酸;波斯粉④二十戈比;啤酒二十瓶;醋精一瓶;到格沃兹杰夫商店替善索小姐买八十二 号胸衣一件;把米沙的秋大衣和雨鞋从家里取来。这是我妻子和家人的吩咐。现在再说那些可爱的熟人和邻居交托的事,叫鬼吞吃了他们才好!明天符拉辛家的沃洛嘉过命名日,得给他送去自行车一辆;库尔金家的小娃娃死了,我得买小棺材一口;玛丽雅·米海洛芙娜家正熬果酱,因此我每天都得给她带半普特砂糖去;中校太太维赫陵娜怀孕了,这跟我毫不相干,可是不知什么缘故,我却得去找接生婆,吩咐她某一天一定要去。……至于什么送一封信啦、买一点腊肠啦、打个电报啦、买一瓶牙粉啦之类的差事,那就更不在话下了。这种字条我的口袋里有五张哩!拒绝这类差事可不行,那不礼貌,太不客气了!见鬼!叫别人去买一普特糖,去请接生婆,这倒算有礼貌,你要是拒绝,那就quellehorreur⑤,一点礼貌也没有了!如果库尔金家的差事我推托不干,我的妻子就头一个不答应:公爵夫人玛丽雅·阿列克塞芙娜会怎么说呢⑥?哦哟!哎呀!然后她就一个劲儿地昏厥,见她的鬼!得,老兄,你走出机关,在坐火车之前,就得跑遍全城,象狗似的吐出舌头,跑啊跑的,诅咒生活。从商店跑到药房,从药房跑到女服店,从女服店跑到腊肠店,从那儿又跑到药房。你在这个地方绊个跟斗,在那个地方丢了钱,在另一个地方忘了付款,惹得人家来追你,闹出一场笑话,到另一个地方又踩了一位太太衣服的长后襟,……呸!就因为这么乱跑,你惹得好多人讨厌你,累得你四肢无力,回到家里通宵骨头酸痛,膝盖抽筋。好,等到差事办完,各种东西买妥,那么,请问,这些东西怎样包装呢?比方说,你怎样把铜研钵和铜研棒跟灯罩放在一起,或者怎样把石炭酸和茶叶放在一起呢?是啊,你来动动脑筋看。你怎样把这些瓶啤酒和这辆自行车放在一起呢?老兄,这简直叫人费尽心机,成了难猜的谜,捉摸不透!不管你怎么包装,怎么捆扎,到头来准会打碎或者弄撒什么东西。到了火车站和火车上,你也只能站着,张开两条胳膊,叉开两条腿,翘起下巴吊住一个包袱,浑身上下满是纸包、硬纸盒和种种废物。火车一开,乘客们就把你的行李往四面八方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