芦笛
有别的!如今那些鸟儿也变得不近情理,连孵卵都比先前迟了,有些鸟儿直到圣彼得节 ①还没孵完卵。这话千真万确!”
“样样事情都走上了一条路,”牧人说,扬起脸来。“去年野鸟本来就少,今年更少,再过五年大概就一只也没有了。依。
我看,过不了多久,慢说是野鸟,别的鸟也一只都剩不下。“
“不错,”美里统沉思一下,同意说。“这话是实在的。”
牧人苦笑一下,摇摇头。
“奇怪!”他说。“它们都到哪儿去了?大约二十年前,我记得,这儿又有鹅,又有仙鹤,又有鸭子,又有乌鸡,铺天盖地,多极了!那年月,老爷们合伙到这儿来打猎,你就光是听见:砰砰砰!砰砰砰!大鹬啦、田鹬啦、麻鹬啦,要多少有多少,小水鸭子和鹬简直跟椋鸟一般多,或者不妨说跟麻雀一般多,数都数不清!可是现在它们都上哪儿去了?就连猛禽也看不见了。鹫也好,隼也好,雕鸮也好,都无影无踪了。……各种野兽也越来越稀少。如今,老弟,狼和狐狸都成了稀罕物,更不用说熊和水貂了。可是从前,连驼鹿都有!四十年来,我年年看着上帝的作为,认定样样事情都走上了一条路。”
“走上了哪条路呢?”
“走上了下坡路,年轻人。……大概是毁灭的路。……上帝创造的这个世界已经到完蛋的时候了。”
老人戴上帽子,开始眺望天空。
“可惜啊!”他沉默一忽儿,叹口气说。“上帝啊,多么可惜!当然,这是上帝的旨意,这个世界又不是我们创造的,不过话说回来,老弟,这总叫人觉得可惜。就是一棵树枯死,或者比方说,一头奶牛断了气,人都会舍不得,要是整个世界都完蛋,我的好人,你会怎么想呢?好东西这么多,主啊,耶稣!又有太阳,又有天空,又有树林,又有河流,又有野兽,这些东西都是创造出来,彼此顺应,搭配起来的。各有各的用处,各守各的本份。可是这些东西都要完蛋了!”
牧人脸色发红,现出忧郁的笑容,他的眼皮颤动起来。
“你说这个世界要完蛋了,……”美里统思索着,说道。
“也许,世界的末日很快就要来到,不过单凭鸟儿是没法下断语的。鸟儿不一定能说明问题。”
“不光是鸟儿嘛,”牧人说。“野兽也是这样,牲口也是这样,蜜蜂也是这样,鱼也是这样。……你不信我的话,就去问别的老人好了。人人都会对你说,如今的鱼跟从前大不相同了。海里也罢,湖里也罢,河里也罢,鱼一年年少下去。在我们这条彼斯昌卡河里,我记得,从前捕得到一俄尺长的梭鱼,而且江鳕也多,另外还有圆腹鲦,还有鳊鱼,每种鱼都长得象个样子,如今呢,要能钓着一条小梭鱼或者四分之一
俄尺长的鲈鱼,就得谢天谢地。连地道的梅花鲈也没有了。一 年比一年差,过不了多久就会一条鱼也没有了。现在再拿河来说吧。……河恐怕也要干!“
“这是实话,河要干了。”
“说的就是嘛。河一年年浅下去,老弟,再也不象先前那么深了。还有那边,你看见那些灌木了吧?”老人往一边指着,问道。“灌木后面原有一道旧河床,名叫大河湾。我父亲生前,彼斯昌卡河就流过那儿。现在你瞧,恶魔把它搬到哪儿去了?
河床改道了。你记着就是,改来改去,总有一天河全干了完事。库尔加索沃村的后边,本来有沼泽和池塘,现在都到哪儿去了?还有那些小溪,都上哪儿去了?当初我们这个树林里,就有一条小溪流过,那条溪可不算小,庄稼汉常在那里放下鱼篓子捉梭鱼,野鸭子就在河边过冬,现在呢,就是到了春汛,小溪里也没有多少水。是啊,老弟,不论往哪边看,到处都很糟。到处一样!“
紧跟着是沉默。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