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斗》二十
他的脖子。
他脖子的右半边,靠近衣领的地方,肿起一个不大的疱,有小手指头那么长,那么粗。他觉得挺痛,仿佛是用熨斗烫出来的。那是枪弹擦伤的。
后来,他回到家里,对他来说,漫长、古怪、美妙、朦朦胧胧,象是昏迷的一天开始了。他仿佛刚从监狱里或者医院里放出来,注意地瞅着那些他早已熟悉的东西,暗自惊讶,因为桌子啦,窗子啦,椅子啦,亮光啦,海洋啦,在他心里激起一种活泼而稚气的欢乐,这是他很久很久以来没有领略过的了。脸色苍白而极其憔悴的娜杰日达·费多罗芙娜不明白他温柔的声调和奇怪的步态。她急急忙忙把她干过的事对他和盘托出。……她觉得他大概没大听她讲话,也没听明白,如果他全听懂了,他会咒骂她,打死她的。然而他确实在听她讲话,同时摩挲着她的脸和头发,瞧着她的眼睛,说:“除了你以外,我没有亲人了。……”后来他们在屋前小花园里坐了很久,互相依偎着,没开口说话,或者用简短而不连贯的句子说出他们关于未来幸福生活的幻想。他觉得以前好象从来也没讲得这么长,这么美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