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斗》二十一
脚地给客人们搬椅子,仿佛想拦住他们的路似的,后来他在房间中央站定,搓着手。
“我应该把这伙见证人留在街上才是,”冯·柯连暗想。然后他沉稳地说:“请您不要记着我的坏处,伊凡·安德烈伊奇。忘记过去的事当然是不可能的,那些事太叫人痛苦了。我到这儿不是来道歉,也不是来申明我没有错。当初我的行动是认真的,从那时候以来我的信念并没改变。……然而,使我十分高兴的是,现在我明白当初我错看了您,不过,真的,人就是在平坦的路上行走也会跌交的。人类的命运就是这样:即使不在大处犯错误,也会在小处出错。真正的真理是谁也不知道的。”
“是的,谁也不知道真理,……”拉耶甫斯基说。
“好,再见。……求上帝保佑您万事如意。”
冯·柯连向拉耶甫斯基伸出手去。拉耶甫斯基握一握手,鞠躬。
“请您不要记住我的坏处。”冯·柯连说。“请您代我问候您的太太,对她说我没有能够向她辞行,觉得很抱歉。”
“她在家。”
拉耶甫斯基就走到房门口,朝着另一个房间说:“娜嘉,尼古拉·瓦西里伊奇想跟你告别。”
娜杰日达·费多罗芙娜走进房来,她在房门旁边站住,羞怯地看一眼客人们。她的脸色惭愧而惊恐,两只手保持那样一种状态,她就象一个正在挨骂的中学生似的。
“我马上就要离开此地了,娜杰日达·费多罗芙娜,”冯·柯连说,“我是来辞行的。”
她犹豫不决地向他伸出一只手。拉耶甫斯基鞠躬。
“哎,他们俩多么可怜啊!”冯·柯连暗想。“这种生活对他们来说并不轻松。”
“我就要到莫斯科和彼得堡去了,”他问道,“要我给你们从那边寄点什么东西来吗?”
“哦,”娜杰日达·费多罗芙娜说,不安地跟她丈夫对视了一眼。“好象不需要什么东西。……”“是的,不需要什么东西,……”拉耶甫斯基说,搓着手。
“请您替我们向大家问好。”
冯·柯连不知道另外还可以说些什么,应该说些什么;可是先前他走进来的时候,却以为自己会说出许多很好的、热情的、有意义的话来。他默默地握一下拉耶甫斯基的手,再握一下他妻子的手,就怀着沉重的心情,从他们家里走了出来。
“什么样的人啊!”助祭在后面走着,低声说。“我的上帝,什么样的人啊!确实,上帝的手栽植了这棵葡萄树!主啊,主啊!有的人征服几千个人,有的人征服几万个人。尼古拉·瓦西里伊奇,”他热烈地说,“您知道,您今天征服了人类最大的敌人:骄傲!”
“得了吧,助祭!我和他哪儿能算是什么征服者!征服者看上去象鹰,然而他露出一副可怜相,畏畏缩缩,萎靡不振,象中国的泥娃那样不住地鞠躬,我……我心里难过。”
后面传来脚步声。这是拉耶甫斯基赶来送行。勤务兵提着两只皮箱,站在码头上。离他不远,站着四个划船人。
“可是,起风了,……嘿!”萨莫依连科说。“现在海上多半有暴风,唉,唉!你走得不是时候,柯里亚。”
“我不怕晕船。”
“问题不在这儿。……我怕这些笨蛋会让你摔到水里去。
你应当坐轮船公司的小艇上船才对。轮船公司的小艇在哪儿?“他对那些划船人嚷道。
“走了,大人。”
“那么海关的船呢?”
“也走了。”
“为什么不早来报告?”萨莫依连科生气地说。“混蛋!”
“没关系,你别着急,……”冯·柯连说。“好,再见。求上帝保佑你们。”
萨莫依连科拥抱冯·柯连,在他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