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五
躺椅那儿,躺下来。
“思想啦,有思想原则啦,”她无精打采,勉强地说,“原则性啦,理想啦,生活目标啦,原则啦……每逢您要糟蹋人,侮辱人,说不中听的话,您总是用这些词藻。您就是这么个人!如果容许您带着这种见解,带着这种对人的态度参加工作,那无异于头一天就把工作弄得一败涂地。现在该明白这一点了。”
她叹口气,沉默一忽儿。
“这是性情粗鲁,巴威尔·安德烈伊奇,”她说。“您受过教育,有教养,可是实际上您还是个……西徐亚人①!这是因为您过的是闭塞的、充满憎恨的生活,什么人也看不见,而且除了工程书以外,您什么书也不看。可是,好人有的是,好书有的是!是的。……不过我累了,说话吃力了。我得睡觉了。”
“那我走了, Natalie,”我说。
“好,好。…… Merci.……”
我呆站了一忽儿,回到楼上我的房间去。过了一个钟头,那是一点半钟,我举着蜡烛又走下楼,打算跟我的妻子谈话。
我不知道我要对她说什么,可是觉得我有重要的、非说不可的话要对她说。她不在工作室里。她寝室的房门关紧了。
“ Natalie,您睡了吗?”我轻声问。
没有答话。我在门旁站了一忽儿,叹一口气,走进客厅。
在那儿,我在长沙发上坐下,吹熄蜡烛,在黑暗中一直坐到天亮。
「注释」
①公元前七世纪至公元三世纪黑海北岸的草原游牧民族,在此借喻野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