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匿名的故事》十七
应该干些什么?不仅是在这儿,在尼斯,而是在任何地方。”
我没说话,从窗口望着海洋。我的心跳得厉害。
“符拉季米尔·伊凡内奇,”她轻声说,上气不接下气,说话很费力。“符拉季米尔·伊凡内奇,如果您自己不相信那个事业,如果您不再想干那个事业,那为什么……为什么您把我从彼得堡拉出来?为什么您对我作出诺言?为什么您在我的心里挑起疯魔般的希望?您的信念已经改变,您变成另一 个人了,谁也不会因此来责难您,信念不是永远能够由我们自己作主的,可是……可是,符拉季米尔·伊凡内奇,看在上帝份上,告诉我,您为什么要做假?”她走到我跟前,轻声说下去。“这些月以来我一直诉说我的梦想,讲了许多昏话,热中于我的计划,按照新的方式改造我的生活,可是为什么您不把真情告诉我,却沉默不语,或者讲些故事来鼓励我,装出支持我的样儿?为什么?这样做有什么必要呢?”
“要我承认自己的信念崩溃,那是困难的,”我说,转过身来,可是眼睛没有瞧她。“是的,我没有信念,厌倦,灰心了。……要说实话是困难的,困难得很,我就沉默了。求上帝不要让别人经历我经历过的事才好。”
我觉得马上要哭出来了,就停住嘴。
“符拉季米尔·伊凡内奇,”她说,抓住我的两只手。“您经历过很多事,受过很多苦,您知道的比我多。请您认真地想一下,告诉我:我该怎么办?请您教导我。如果您自己已经没有力量往前走,也没有力量带着别人一块儿走,那么请您至少向我指出,我该到哪儿去。您会同意,我毕竟是个有思想有感情的活人。处在糊里糊涂的局面里,……扮演一种荒唐的角色,……在我是痛苦的。我不想责备您,也不想怪罪您,而只是要求您。”
茶端来了。
“嗯,怎么样?”齐娜伊达·费多罗芙娜递给我一杯茶,问道。“您要对我说些什么呢?”
“亮光可不止从这个窗子里望到的那么一点点,”我回答说。“除了我以外。还有别的人呢,齐娜伊达·费多罗芙娜。”
“那就请您对我指点一下他们在哪儿,”她急忙说。“我要求您的也就是这一点。”
“我还有话要说,”我接着说。“为思想服务可以不止通过一种途径。如果一个人犯了错误,对某种思想丧失了信心,那他可以另找一种。思想的世界是广阔天垠的。”
“思想的世界!”她拖长声音说,讥诮地瞧着我的脸。“那我们还是不谈的好。……谈这些有什么用?……”她脸红了。
“思想的世界!”她又说一遍,把食巾往旁边一丢,脸上现出愤慨和厌弃的神情。“我明白,所有您那些美妙的思想都归结到不可避免而且不可缺少的一点:我得做您的情妇。您所需要的无非就是这一点。光有思想而不做最正直而且最有思想的人的情妇,那就等于不了解思想。必须从这儿开始,……那就是说,从做情妇开始,别的也就迎刃而解了。”
“您发脾气了,齐娜伊达·费多罗芙娜,”我说。
“不,我是诚恳的!”她喘吁吁地嚷道。“我是诚恳的。”
“也许您是诚恳的,不过您错了,我听着您的话,心里很难过。”
“我错了!”她讥笑道。“这话谁都可以说,就是您不能说,我的先生。就让您觉得我不体恤人,我残忍吧,我也顾不上这许多了。我只问您:您爱我吧?您不爱我?”
我耸了耸肩膀。
“是啊,您耸肩膀了!”她继续讥诮地说下去。“先前您生病的时候,我听见您在昏迷中说了些胡话,后来又老是那种含情脉脉的目光,那种唉声叹气的腔调!那种关于亲密无间、精神相通的宏论。……不过主要的是,为什么您一直不诚恳呢?为什么您瞒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