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王国》四
的亲密,她的心灵就波动起来,而健康和青春的本能就来诱惑她,诳骗她说,真正富有诗意的生活还没有来临,还在前面;她呢,听信了,就往椅背上一靠(这样一来她的头发就披散了),笑了起来,别人看见她笑,就也笑起来。这种无端的笑声在这个饭厅里久久不散。
仆人来通报,说“步行虫”到此地来过夜。她是个朝山拜神的女人,名叫巴霞,或者斯皮利多诺芙娜,生得又小又瘦,年纪在五十岁上下,穿一身黑衣服,头上戴着白头巾,目光锐利,鼻子尖尖的,下巴也尖,她的眼睛狡猾阴险,看起人来现出什么都能看透的神情。她的嘴唇缩成心的形状。由于她阴险和对人的敌意,在商人家庭里,人们就管她叫“步行虫”①。
她走进饭厅,对谁也不看一眼,径直往圣像走去,用女中音唱起《你的圣诞节》,然后唱《今天圣母》,又唱《基督降生》,过后才回转身来,用她那锐利的目光向大家望了一下。
“过节好!”她说着,吻安娜·阿基莫芙娜的肩膀。“我费了很大的劲,费了很大的劲,才算走到你们这儿,我的恩人。”
然后她吻姑母的肩膀,说:“我今天早晨就动身上你们这儿来了,可是半路上我到几个好心人家去歇了歇。‘再坐一忽儿,坐一忽儿吧,斯皮利多诺芙娜。’我呢,糊里糊涂,没有留意天色已经黑下来了。”
由于她不吃肉食,仆人就给她端来鱼子和鲑鱼。她一面吃,一面皱起眉头打量大家,喝下三杯白酒。她吃饱了以后祷告上帝,然后在安娜·阿基莫芙娜跟前跪下。
如同去年和前年一样,她们开始玩“国王”②。所有的仆人,楼上楼下的都在内,围在房门口,看她们玩牌。安娜·阿基莫芙娜好象看见在男男女女的一群人当中有两次闪过米宪卡的身影,脸上带着宽容的微笑。头一个做国王的是“步行虫”,安娜·阿基莫芙娜却当了兵,向她进贡,后来姑母做了国王,而安娜·阿基莫芙娜当农民或者“狗崽子”,招得大家直乐;阿加芙尤希卡却做了王子,高兴得脸都臊红了。桌子的另一头也搞起一个牌局,打牌的有两个玛霞,有瓦尔瓦鲁希卡,还有女缝工玛尔法·彼得罗芙娜,她是特意为玩“国王”而被人叫醒的,因而脸上带着睡意,老大的不高兴。
玩牌的时候大家谈起男人,讲到如今要嫁给一个好人是多么困难,又谈起哪种人的日子好过些,老姑娘呢,还是寡妇?
“你是个漂亮、健壮的姑娘,”步行虫对安娜·阿基莫芙娜说。“可是,小姐,我怎么也弄不明白你为了谁守着不出嫁。”
“如果没有人要我,那又有什么办法呢?”
“也许你起誓要永远做姑娘吧?”步行虫接着说,仿佛没听见答话。“嗯,这也是好事,就做一辈子姑娘吧。……做一 辈子姑娘吧,”她反复说,专心地、狡猾地瞧着自己的牌。
“嗯,亲爱的,要做就做吧,……是啊。……不过处女,那些圣处女,也是各不相同的,”她说,叹了口气,把国王打出去了。“嗯,各不相同,小姐!有的人确实保持贞洁,跟修女一 样,规规矩矩,要是这样的人偶尔犯了罪,她呀,这个可怜的人儿,就会难过得要命,责备这样的人是罪过的。不过另外还有一种处女,成天价穿着黑衣服,而且悄悄给自己缝好了寿衣,而背地里却跟有钱的老头子勾搭。真的,我的小金丝雀儿。有的坏女人使出妖法,把老头子降伏住,我亲爱的,把老头子降伏住,弄得他晕头转向,晕头转向,等到她拿足他的钱财和彩票,她就索性使出妖法来把他弄死完事。”
对这些暗讽,瓦尔瓦鲁希卡光是叹口气,看一下圣像,算是回答。她的脸上现出基督徒的温顺神情。
“我就认识这么一个老姑娘,她是我的死对头,”步行虫接着说,得意洋洋地扫大家一眼。“她呀,这个女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