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朋友家里 故事
选择地跟女人们周旋,然而并不起劲,冷冷淡淡,感觉不到什么欢乐,每逢他亲眼看到别人热心干这种事,他总是生出嫌恶的心情,他不了解那些在席沃杰尔卡觉得比在家里跟正派女人在一起自由得多的人,他不喜欢这种人;他总感到种种不干不净的东西象牛蒡似的缠住了他。他也不喜欢洛塞夫,认为他没有趣味,什么事也不会做,是个懒人,跟他在一起不止一次地生出嫌恶的心情。……他一走出那个树林,谢尔盖·谢尔盖伊奇和娜杰日达就迎着他走过来。
“我亲爱的,您怎么把我们都忘了呢?”谢尔盖·谢尔盖伊奇跟他吻了三次,然后两只手搂住他的腰,说。“您简直不喜欢我们了,好朋友。”
他的脸盘很宽,鼻子肥大,淡褐色的胡子相当稀疏。他学商人的样子把头发往一旁梳,要显得象个普通的、纯粹的俄罗斯人。他讲话的时候把嘴里的气直喷到对方脸上,不说话的时候就用鼻子喷气,呼呼地响。他那营养良好的身体和过分的饱足弄得他不舒服,他为了呼吸得畅快点,老是挺起胸脯,这就给他添上傲慢的样子。他身旁站着他的妻妹娜杰日达,显得很秀气。她生着淡黄色的头发,脸色苍白,眼睛善良而亲切,身材匀称;至于她漂亮不漂亮,波德果陵就弄不清楚了,因为他从她小时候起就认得她,对她的相貌看惯了。此刻她穿一件敞着领口的白色连衣裙,她那裸露的、白白的长脖子给他留下的印象是新奇而且不大愉快的。
“我和姐姐从早晨起就在等您了,”她说。“瓦丽雅在我们家里,她也在等您。”
她挽住他的胳膊,忽然无缘无故地笑起来,轻松畅快地叫了一声,仿佛突然给一种什么思想迷住了似的。田地里长着开花的黑麦,在安静的空气里一动也不动,树林被阳光照着,这些都很美。在波德果陵身旁走着的娜杰日达,仿佛直到现在才发现风景很美似的。
“我到你们家里来住三天,”他说。“对不起,这以前我怎么也离不开莫斯科。”
“不好,不好,您把我们完全忘记了,”谢尔盖·谢尔盖伊奇用好意的责备口气说。“ Jamaisdemavie!”⑤他忽然说,同时打了个榧子。
他有一个习惯,常常在谈话的时候出乎对方的意外,用惊叹的形式说出一句与谈话毫不相干的话,同时弹指作声。他老是在模仿什么人;如果他转动眼珠,或者随随便便地把头发往后一甩,或者装出慷慨激昂的样子,那就是说,前一天他去过戏院或者参加过有人发表演说的宴会。现在他踩着碎步走路,膝盖也不弯,象个痛风病患者,大概也是在模仿什么人吧。
“您要知道,塔尼雅⑥不相信您会来,”娜杰日达说。“可是我和瓦丽雅都有预感。不知什么缘故,我知道您准会坐这班火车来。”
“ Jamaisdemavie!”谢尔盖·谢尔盖伊奇又说一遍。
那两个女人在花园里露台上等着。十年前波德果陵(那时候他是一个穷大学生)教娜杰日达算术和历史,她家供他伙食和住宿;当时瓦丽雅是专科学校的学生,顺便在他这里学拉丁语。塔尼雅呢,那时候已经是个漂亮的成年姑娘,除了恋爱以外什么也不想,一心巴望爱情和幸福,热烈地巴望着,期待着她日夜梦想的求婚男子。现在她已经三十多岁,仍旧象从前那么漂亮,体面,穿一件宽大的罩衫,两条胳膊又白又胖,她只关心自己的丈夫,关心自己的两个小姑娘。她的脸上带着这样的一种神情:虽然眼下她在说话,微笑,可是她心里想着别的,她时时刻刻在保卫她的爱情和她对这种爱情的权利,如果有人要夺去她的丈夫和孩子,她就随时会扑到这个敌人身上去。她爱得热烈,而且觉得自己同样被人热烈地爱着,可是忌妒和为孩子的忧虑经常折磨她,妨碍她感到幸福。
在露台上经过一场热闹的会晤以后,除了谢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