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白,或奥丽雅、任尼雅、左雅
劝我说。
我在长沙发旁边走了几步,用手指头按住喉咙,可是又打了个嗝。 Ma chère,我的处境可真糟透了!左雅站起来,往包厢那边走去。我就跟着她走。我把她送进包厢里,打个嗝,往饮食部跑去。我喝下大约五杯水,打嗝的次数似乎略微少点了。我吸完一支纸烟,往包厢那边走去。左雅的弟弟站起来,把他的位子让给我,就在我的左雅身旁。我坐下去,可是立刻……打个嗝。过了将近五分钟,我又打个嗝,听起来有点特别,声音干哑。我就起来,在包厢门旁站祝 Machère,与其在我热爱的女人耳旁打嗝,还不如在门口打嗝好!
我打了个嗝。隔壁包厢里有个中学生瞧着我,大声笑起来。
……他这个坏小子,笑得那么起劲!我恨不得把这乳臭未干的坏蛋的耳朵连根揪掉才好!舞台上演唱伟大的《浮士德》,他居然发笑!这是大逆不道!是啊, ma chère,当初我们做孩子的时候,比他强得多。我正暗自咒骂无礼的中学生,不料又打个嗝。……邻近包厢里的人们都笑起来。
“ Bis!”④
那个中学生压低喉咙说。
“鬼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彼普西诺夫上校凑近我的耳朵嘟哝道。“您尽可以到家里去打嗝嘛,先生!”
左雅脸红了。我又打个嗝,就发疯般地捏紧拳头,跑出包厢。
我开始在过道里走来走去。我走啊,走啊,走啊,然而老是打嗝。我什么东西没吃,什么东西没喝啊!临到第四幕开场,我啐口唾沫,索性回家去了。等我回到家里,仿佛故意捣蛋似的,偏偏不再打嗝了。……我敲着我的后脑勺,叫道:“现在你打嗝啊!现在你尽可以放心打嗝,你这个挨人嘘的未婚夫!不,你不是挨人嘘!不是人家嘘你,是……你紧着打嗝嘛!”
第二天,我照例到彼普西诺夫家里去。左雅没出来吃饭,却吩咐人转告我说她有病,不能跟我见面。彼普西诺夫絮絮叨叨地讲起有些年轻人不善于在社交场所举止得体。……这个蠢货!他就不知道打嗝的器官不依赖于意志的刺激。刺激,ma chère,就是原动力。
“如果您有女儿的话,”彼普西诺夫吃过饭后对我说,“您肯把她嫁给一个在社交场所居然不住打嗝的人吗?啊?怎么样?”
“我肯……”我嘟哝说。
“那可不对啊,先生!”
左雅和我的事就此吹了。她不能原谅我打嗝。我遭殃了。
您还要我另外再给您写二十个例子吗?
我倒愿意写,可是……够了!我两鬓的血管胀大,眼泪扑簌簌地淌下来,肝脏翻腾不停。……作家同行们,我们的命运颇有不祥之处啊!⑤请允许我,ma chère,祝您万事如意!我握您的手,并且问候您的波里亚。他,我听说,是个好丈夫和好父亲。……应该赞美他!只是可惜,他喝烈酒。
(这不是指责, ma chère!)祝您健康和幸福, ma chère,请您不要忘记您有一个最恭顺的仆人玛卡尔·巴尔达斯托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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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都是俄国的歌唱家,莫斯科大剧院的歌剧演员:霍赫洛夫唱男中音,柯切托娃唱花腔女高音,巴尔察尔唱男高音,乌萨托夫唱男低音,柯尔索夫唱男中音。——俄文本编者注
②③都是意大利著名的火山。
④拉丁语:再来一次!
⑤一句引自俄国诗人涅克拉索夫的诗《在医院里》。——俄文本编者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