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沙滩
一件盖世无双的丰功伟绩似的。她引以自豪的是,父亲带着她的诺言进了坟墓。这个诺言那么不同寻常,寄于浪漫气息!
可是自然和理性占了上风:退役的中尉叶果罗夫在她眼前不断地转来转去,柴希德节夫在她眼里就一年年变得越来越愚蠢了。……有一次,中尉大着胆子向她隐约透露他的爱情,她就要求他以后不要向她再提这件事,对他讲起她对父亲许下的诺言,过后她哭了一夜。公爵夫人每星期都给柴希德节夫写信,当时他住在莫斯科,在大学读书。她叮嘱他快点结束学业。
“在我这儿做客的不是象你这样刚留胡子的人,他们都早已毕业了,”她在信上对他说。柴希德节夫在粉红色信纸上极其恭敬地给她写回信,用两页信纸说明要早于规定的期限结束学业是不可能的。奥丽雅也给他写信。奥丽雅写给我的信却比写给未婚夫的信好得多。公爵夫人相信奥丽雅日后会成为柴希德节夫的妻子,要不然她就不会容许女儿跟一伙调皮、轻雹不信神、“不是公爵”的家伙在一起玩乐,“干些无聊的事”了。……在这方面她不容许有任何怀疑。……丈夫的意志在她就是神圣的意志。……奥丽雅也相信她将来会改姓柴希德节娃。……然而这样的事却没发生。两个父亲的主张,临到快要实现的关头却垮台了。柴希德节夫的恋爱没有成功。这场恋爱注定以轻松喜剧的形式结束。
去年六月末,柴希德节夫来到绿沙滩。他这次来,已经不是在校读书的大学生,而是大学毕业生了。公爵夫人见到他,就庄严、隆重地拥抱他,对他冗长地教诲了一番。奥丽雅穿着华贵的连衣裙,这是特为迎接未婚夫而做的。仆人们从城里运来香槟酒,点起焰火,第二天早晨,凡是住在绿沙滩的人都异口同声地议论结婚典礼,据说已经定在七月底举行了。“可怜的奥丽雅啊!”我们小声议论着,从房间这一头走到那一头,气愤地瞅着我们所痛恨的那个东方人房间里朝着花园的窗子。“可怜的奥丽雅啊!”奥丽雅在园子里走来走去,脸色苍白,形容憔悴,露出半死不活的样子。“我爸爸和妈妈要我这样做嘛!”她看到我们纷纷向她提出友谊的忠告,缠住她不放,就回答说。“可是这未免太愚蠢!荒唐得很!”我们对她嚷道。她耸耸肩膀,把充满悲伤的脸扭过去,不理我们。她的未婚夫坐在自己房间里,写出一封封温柔的信来,打发听差送到奥丽雅那儿去。他望着窗外,看见我们居然有胆量同奥丽雅谈话和周旋,不由得吃惊。他只有吃饭时候才从房间里走出来。临到吃饭,他一句话也不说,什么人也不看,干巴巴地回答我们问的话。只有一次他大着胆子讲了个可笑的故事,可是就连这个故事也因为陈腐而变得庸俗了。饭后,公爵夫人叫他坐在她身旁,教他玩辟开①。柴希德节夫玩得很认真,往往考虑很久,耷拉着下嘴唇,额头上冒出汗珠。……这种玩牌的态度使公爵夫人很满意。
有一次,吃过饭后,柴希德节夫玩一阵辟开,悄悄溜走,跑去找奥丽雅,她正往园子里走去。
“奥尔迦·安德烈耶芙娜!”他开口说。“我知道您不爱我。
我们的结合,说真的,愚蠢得出奇。不过我,不过我希望您将来会爱我。……“他说完这些话,很窘,就侧着身子走出园外,回到自己房间里去了。
叶果罗夫中尉待在自己庄园上,什么地方也不去。他受不了柴希德节夫。
星期日(柴希德节夫到此地以后的第二个星期日),似乎是七月五日,大清早,公爵夫人的外甥,一个大学生,到我们厢房里来对我们传达命令。公爵夫人命令我们今天傍晚都得装束整齐,穿黑衣服,打白领结,戴上手套,态度要严肃,要机灵,要风趣,要听话,要把头发卷得象狮子狗一样,不许吵吵闹闹,我们房间里要收拾得象样。绿沙滩上要举行一 次类似订婚仪式的盛典。从城里运来了葡萄酒、白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