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沙滩
的树木的飒飒声、草螽的唧唧声,合成一片悦耳的音响。下边,海洋里响着低缓的波浪声。
奥丽雅几乎走不动了。……她的腿往下弯,给她沉重的连衣裙裹住,难于举步。她周身发抖,心惊胆战,挨紧我的肩膀。
“不过话说回来,这件事不能怪我……”她小声说。“我对您起誓,这不能怪我。爸爸要这么办嘛。……他应当明白才是。……他有危险吗?”
“我不知道。……米哈依尔·巴甫洛维奇已经用尽一切办法。他是个好大夫,喜欢叶果罗夫。……我们到他那儿去吧,奥尔迦·安德烈耶芙娜。……”“我……我不会看见什么吓人的事吗?我害怕。……我看见了会受不了。他这么胡来是为什么?”
奥丽雅落泪了。
“这不能怪我,……他得明白才是。我要给他解释清楚。”
我们走到凉亭跟前。
“就在这儿,”我说。
她闭上眼睛,两只手抓住我。
“我受不了……”
“您不要害怕。……叶果罗夫,你还没死吧?”我对着凉亭叫道。
“现在还没死。……什么事?”
在月光照耀下,中尉站在凉亭入口处,蓬头散发,由于饮酒过量而脸色惨白,身上穿着坎肩,纽扣都解开了。……“什么事?”他又说一遍。
奥丽雅抬起头来,瞧见叶果罗夫。……她看看我,看看叶果罗夫,然后又看我。……我笑起来。……她脸色开朗了。
她高兴得叫起来,往前迈出一步。……我心想她要生我们的气了。……可是这个姑娘不是动不动就生气的人。……她往前迈出一步,迟疑一下,就往叶果罗夫那边扑过去。叶果罗夫赶紧扣上坎肩的纽扣,张开胳膊。奥丽雅就扑在他的怀里。
叶果罗夫高兴得笑起来,把头扭到一旁去,免得对着奥丽雅呼吸,嘴里叽叽咕咕地说了句毫无意义的话。
“您没有权利干那种事。……这不能怪我,”奥丽雅喃喃地说。“这是我父母的主张,”等等。
我回转身,很快地往灯火辉煌的正房走去。
这当口,正房里客人们准备向未婚夫和未婚妻道喜,焦急地不住看表。……听差们拥挤在前厅里,端着托盘,托盘上放着酒瓶和酒杯。柴希德节夫急躁地用左手揉搓右手,抬起眼睛找奥丽雅。公爵夫人在各处房间里走来走去,寻找奥丽雅,想教她该怎样行礼,用什么话回答母亲,等等。我们那伙人在微笑。
“你知道奥丽雅在什么地方吗?”公爵夫人问我说。
“不知道。”
“那你去找一下。”
我走进园子里,背着手,绕着正房走了两圈。我们的画家吹起喇叭来。这意思是说:“你要留住她,别放她走!”叶果罗夫就在凉亭里发出猫头鹰的叫声。那意思是说:“好吧!
我留住她!“
我走了一忽儿,回到正房里。前厅里那些听差把托盘放在桌子上,空着手站在那儿,呆望着客人们。客人们自己也莫名其妙,不住看表,而表上的长针已经指着一刻钟。钢琴不响了。所有的房间里都是一片深沉、恼人、冷清的肃静。
“奥丽雅在哪儿?”涨红脸的公爵夫人问我说。
“不知道。……她不在园子里。”
公爵夫人耸了耸肩膀。
“难道她不知道时候早已到了?”公爵夫人拉一下我的袖子问道。
我耸耸肩膀。公爵夫人从我面前走开,对柴希德节夫小声说了句什么话。柴希德节夫也耸肩膀。公爵夫人也拉一下他的袖子。
“蠢丫头!”她抱怨着,跑遍整个正房。女仆们和中学生们、公爵小姐的亲戚们顺着楼梯咚咚响地跑上跑下,往园子深处走去,纷纷寻找失踪的未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