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方形盒子(1850年) 康华译
这引起了我的注意。仔细聆听一会儿,我终于成功地领悟了那声音的含义。画家在用凿子或者木槌之类的工具摸索着打开长方盒子——木槌的响声闷闷的,显然是用棉毛类的软东西蒙住了槌头。
这样倾听着,我想我能准确地判断出他何时把盖子撬开——也能听出他何时把盖子移开,何时把它放在下面的铺位上。这后面一点,是从听到盒盖碰到木头床沿发出的轻微“啪嗒”
声得知的——他放得非常小心,地板上没处可放。这之后是一片死寂,直到黎明我再也没听到任何动静。除非我可以说我听到了低声的啜泣或喃喃的细语,但声音很压抑,几乎听不见——当然,或许这只是我的想象。我说它像啜泣或是叹息——不过,当然了,它也可能哪一样都不是。我宁愿认为那是我的耳鸣。毫无疑问,怀亚特先生只是在依照老习惯纵情于自己的嗜好——也就是突然沉溺于对艺术的热情中了。他打开长方盒子,是为了饱览里面那幅珍贵的画作。然而里面没有任何可让他啜泣的东西。因此,我再次说明,那一定只是我自个儿的幻觉,是好心的哈迪船长的绿茶让我不对劲了。在我提到的这两个夜晚,就在破晓前,我清楚地听到怀亚特先生重新盖好盒盖,用蒙住布的木槌把钉子照原样钉好。做完这些,他就穿戴整齐地走出房间,去怀亚特夫人的房间里把她叫出来。
我们在海上航行七天了,离开哈特拉斯角时,刮起了一场猛烈的西南风。不过我们对此有过一番准备,因为天气威胁我们已经有一阵子了。船只上上下下每样东西都弄妥当了,不会受到风寒侵袭。由于风越刮越猛,我们最终无法继续前行,后桅纵帆和前桅帆都折叠了起来。
就这样,我们安全地漂行了四十八个小时——这船在许多方面都证明了自己确实是艘出色的海船,始终没灌进海水。但是后来,微风已演变成飓风,我们的后帆被撕得一条一条的,使得我们的船置身浪尖风口,连遭几个大浪袭击。这场事故里,有三个人和小厨房一起被卷入大海,差不多整个左舷的舷墙都不见了。还没等我们醒过神来,前桅帆又裂成了碎片。我们撑起了抑制风暴的支索帆,船儿在海面上劈波斩浪,顺利航行几个小时,比以前行驶得稳当了些。
然而风还是一直刮着,看不出任何减弱的迹象。我们发现,船上的索具不太适宜,绷得太紧了;起大风的第三天,大约下午五点钟,船的后桅迎风倾斜得很厉害,都越过船舷了。
因为船身摇晃得剧烈,我们花了一个多小时想把它清除掉,也只是白费了劲儿。这边还没弄停当,船匠奔到了船尾来,嚷着说船舱里积了四英尺深的水。雪上加霜的是,水泵阻塞了,几乎没法再用。
眼下,一切都混乱不堪、让人绝望——我们设法减轻船的重量,摸到什么货物就把它往海里扔,把剩下来的两根桅杆也砍掉了。后来我们终于干完了这些——但还是修不好水泵;而且与此同时,漏进来的水正以极快的速度逼近我们。
日落时分,肆虐的狂风明显减弱,海面上也平静了下来,我们还抱着用救生艇自救的微弱希望。到了晚上八点,云层随风散去,现出一轮满月——这真是个好兆头,我们萎靡的精神为之大振。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我们终于顺利地把大救生艇放了下去,所有船员和大部分乘客都挤了进去。这批人立刻出发,经过许多磨难,终于在失事的第三天安全抵达了奥克拉科克港。
船长和十四名乘客留在大船上,决心把命运系诸于船尾的小艇。我们没花什么力气就把它降了下来,不过下水时没覆没在海里实在算是个奇迹。船里坐的是船长夫妇、怀亚特先生一行、一个墨西哥官员、他的妻子和四个孩子、我和一个黑人男仆。
当然,除了一些绝对必需的装备、食物和身上的衣服,小船上再没多余的地方可以放东西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