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地里点几支蜡烛,跟她说再见。”
“有。”
妈妈勉强打起精神说:“我们已经举办过悼念仪式了,我觉得算是了结了。”
“你吻苏茜时有感觉吗?”
妈妈的双臂搭在沙发扶手上,身体微微前倾,灯光照不到她的脸,琳茜看不清楚她脸上的表情。“我不相信她在那里等我们,我也不认为点点蜡烛或是做些诸如此类的事情就能缅怀苏茜,我们可以用其他方式来纪念她。”
“例如什么?”琳茜说,她双腿交叉坐在妈妈面前的地毯上,妈妈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莫里哀的小说,用手指按住刚读到的那一页。
“我只不过随便想想,”露丝说,“我自己去好了。”
妈妈不停地颤抖,答案了然于心,但她怎么说得出口呢?她只好撒谎:“我答应绝不离开你们。”
妈妈把莫里哀的小说放回咖啡桌上,她再往前靠,身子一低坐到地毯上。我看了非常吃惊,妈妈从不坐在地上,她一向坐在付账单的书桌前,有靠背的扶手椅上或是和“假日”一起缩在沙发的一角。
她握住琳茜的手。
“你打算离开我们吗?”琳茜问道。
琳茜不想对他撒谎,更何况,她觉得就某个方面而言,妈妈确实生病了。
爸爸虽然没说什么,但他的犹豫却是尽在不言中。
她真想重回无忧无虑的青春时代。她想再回到瓷器礼品店工作,拿着被自己打破的韦奇伍德杯子躲开经理。她梦想像西蒙·波伏瓦和萨特一样住在巴黎。她想起第一次碰到杰克的情景,那天下班之后,她想到这个傻乎乎的男孩就忍不住大笑。他虽然讨厌别人抽烟,但长得倒是蛮可爱的,她告诉他巴黎的咖啡馆总是烟雾弥漫,他听了似乎相当动心。夏季接近尾声时,有次她请他到家里坐坐,两人第一次发生了关系。她是处女,他是童男。完事之后她拿出一支香烟,他开玩笑说他也要一支,她递给他一个断了把手的蓝色磁杯当烟灰缸,这只磁杯就是被她在礼品店打破的那个杯子,她把杯子藏在大衣里偷偷拿回家,她生动地描述整个过程,讲得天花乱坠。
“你知道吗?我看到她了。”巴克利说,琳茜低下头来看着他。
她从塑料杯里啜饮香槟,看着自己在镜中的影像。她强迫自己一定要看。
露丝走进房里时,雷正随着音乐跳舞。雷近视,镜片相当厚,但因为他爸爸只肯花钱配最便宜、最坚固的镜框,所以他在学校尽量不戴眼镜,在家里则戴着。他穿着宽松、有污点的牛仔裤,身上的t恤皱巴巴的,露丝猜他一定穿着t恤睡觉,我知道确实是如此。
巴克利睡到天黑才起床,他觉得这个晚上一定比圣诞夜更好玩,在他幼小的心灵中,新年是最有意思的节日,他以为午夜钟声一响,他就会置身于五光十色的玩具王国。
“爸爸!”小弟在二楼大叫,爸爸和琳茜走上二楼找他。
小弟抬头看着琳茜。
“大家帮苏茜办了一个聚会,”琳茜说,“我和爸爸要带你去。”
他竭尽心思想找到谋杀我的凶手,但却徒劳无功;他试着爱我的母亲,结果也是同样枉然。
保险箱最下面有个袋子,里面装着我那顶缀着铃铛的帽子。他记得他把帽子拿给我妈妈时,她难过得瘫倒在地毯上。他仍然不知道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爱上她,但我却知道是哪一天:那天他和妈妈坐在我家客厅等爸爸回家,巴克利和奈特脚碰脚在沙发上睡觉,妈妈在画纸上随意涂鸦。从那天开始,他就爱上了她。
沙滩上有个小婴儿。
“是的。”
我过世满周年的那一天,辛格博士打电话说他不回家吃晚饭。不管怎样,卢安娜依然照常做运动。冬天的房间里总是有个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