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她从不涉足其他年轻人常去的一家快餐店,这家店的老板相当奉公守法,他把乔治·哈维的人像素描放大两倍贴在大门口,客人一问怎么回事,他马上描述所有可怕的细节:年轻女孩,玉米地,只发现一只臂肘。
她忽然看到其他人,显然不是只有她想到我。霍尔和塞谬尔两兄弟手插在口袋里,背对着她站在玉米地里,露丝看到地上摆着黄色的水仙花。
“杰克,”外婆在电话里说,“我想搬过去和你们住。”
外婆心里很清楚,从握着听筒的双手到穿着高跟鞋的双脚,她全身上下的毛孔都清楚得很,“是的,我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报告进一步解释说,病人在临死前经常发生连续的轻度中风,因此,他们才会产生这些幻觉。报告中指出:“与病人家属讨论这种现象时,我们时常将之称为‘死亡天使来访’,其实这种现象肇因于连续的轻微中风,病人的健康原本就逐渐恶化,中风更使病人意识不清。”
一九七七年六月,如果我还在世的话,现在已经高中毕业了。毕业典礼当天,露丝和雷早已离开学校。学校课程一结束,露丝就带着她妈妈的红色旧皮箱搬到纽约市,皮箱里装满了她新买的黑色衣服。雷比其他人早毕业,已经在宾州大学结束了他大学一年级的生活。
她记得自己随意打发了爸爸的问题,她心里好像有个水龙头开关,往右一扭就阻挡了自己的思绪。过了一会儿,她站起身来,叫我帮她收拾杯盘。
她记得爸爸把小弟举到肩膀上,开始放声高歌,我们也跟着一起唱:旧日良友岂能相忘,别后怎能不怀想;旧日良友怎能相忘,记取过去好时光……
霍尔转过头看着她,琳茜对他说:“我觉得那是我妈妈的围巾。”
霍尔走过去拿围巾,赖恩从琳茜身后走进来,他拍拍琳茜的肩膀,忽然看到霍尔走向他的桌子。一时之间,琳茜和费奈蒙警探目不转睛地看着对方。
短短几年内,雷·辛格变成一个英俊的青年。他散发出一股英挺之气,走到哪里都相当引人注目。十七岁的他依然一脸稚气,但再过不久他将成为一个真正的大人。他双眼深邃,眼睫毛又密又长,一头浓密的黑发,再加上年轻男孩特有的细致轮廓,使他带着一丝神秘的中性气质,男人女人都为他着迷。
“妈,你看到蜡烛了吗?”琳茜凝视着窗外问道。
雷和露丝悄悄来到玉米地,两人都默不作声,雷握着露丝的手,她不知道这是因为他俩一起到此悼念我,还是因为他喜欢她。她思绪一片混乱,往常的直觉已经不起作用了。
“我妈妈也觉得画得很不错。”
他走过来和她一起坐在床上。
回到修车厂后,琳茜边哭边向塞谬尔述说这件她难以相信的事情。
这些陌生人每提到我的名字,我心里总是一阵刺痛。不像爸爸叫我或是露丝在日记本中提起我时,我觉得非常安慰。这些陌生人说起我时,我觉得他们好像记得我,但转眼间又忘了我是谁。我好像被贴上了一个标签,上面写着:被谋杀的女孩。只有几个老师还记得我的模样,伯特先生就是其中之一。他有时利用午休到他红色的菲亚特车里坐坐,一个人在车里想着因血癌过世的女儿。透过车窗隐约可见远处的玉米地,他望着玉米地,默默地为我祈祷。
赖恩张口结舌地说:“八成是哪天她留在我车上的。”
爸爸听在耳里,痛在心里。时值一九七六年春天,妈妈已经离家多时,他关上书房的窗户,即使在最闷热的夜晚也不开,惟有如此,他才听不到邻家女孩的笑声。他看着小儿子孤单地在茂密的树丛里自言自语。巴克利从车库里搬来几个空陶罐,角落里早被人遗忘的擦鞋器也被他拖了过来,凡是能当城墙的东西都被他搬到后院。琳茜、塞谬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