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大江东去
肩称得出。由湖口至上海八百里江防线上有国民党的二十个军,他们不但在装备、火力上居于优势,且有海空军的配合。双方对比,国民党的军队是以逸待劳,解放军是攻坚冒险。一易一难,悬殊有如霄壤。态势上,国民党是隔水设守,长江天堑屏障一般挡在前面,宽处达十华里:而解放军要越江而过,凭借的只是打渔的小木船,且为数不多。除此之外,解放军最不利的是,不动则已,一动就使自己陷入背水作战的局面——此乃兵家之大忌。以上等等已属不易,如果渡江时间一拖再拖,长江的雨季再提前到来,后果将是不可设想。
邓小平接连抽了三支烟,在桌前坐下,一脑子的事,却不知从何做起。
陈毅审阅完了《第三野战军政治部关于新区筹粮工作的指示》,信手抓起一本俄国作家陀思妥耶夫斯基的。他看了没几页,将书一丢,骂道:“个老子,啥子天气嘛!”说着拎起一顶斗笠,出门去了。
他在村外转了一圈,路过一间草棚,一猫身,走了进去:“王秀才,下盘棋如何啊?”
被称为“秀才”的王哲宝确实是前清的秀才,知书达理的一个人,因染上了抽鸦片的恶习,弄得穷困潦倒,妻离子散,樓栖在一顶破草棚里。陈毅一进门,一股霉腐臭气冲鼻而来。王秀才正蜷卧在地铺上哼着黄梅小调看《聊斋》。
“哎哟!陈团长光临寒舍,不敢当,不敢当!”王秀才一推身旁的破烂,请陈毅在他的地铺上坐下。
“王秀才的黄梅戏唱得很有味道嘛。”陈毅笑道。
“陈团长还能听出这是黄梅调?”
“你可不要小看我,我可是上台演过戏呢,黄梅调也能唱几句,不过唱得不好,不如我的棋术。咱们还是书归正传,下棋。”
王秀才也不谦让,摆开阵势就“杀”了起来。
第一次和陈毅下棋,是王秀才找上门的。他自报了家门,说听说陈团长是位棋圣,前来讨教。陈毅说,棋圣不敢当,倒是三岁时就下“裤裆棋”了。
此时陈毅一面下棋,一面打量这个蜗居,一眼看到墙上王秀才自题的对联:
“对得很好嘛。”陈毅说,“如果不抽鸦片,辛勤劳作,还用借债吗?”
王秀才一怔,脸刷地涨红了,举着棋子半天放不下。
陈毅继续道:“贩卖鸦片,罪在蒋介石反动政府。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关键还是事在人为嘛。”
“是,是,都怪自己,怪我自己……”王秀才满面羞惭。
陈毅一面示意他继续下棋,一面说:“月缺不改光,剑折不改钢……男儿自有守,可杀不可苟。你知书达理,这个记得吗?”
“记得,记得,梅尧臣《宛陵集》上的。陈团长真好记性啊!”
陈毅看了看尴尬万分的王秀才,笑道:“那好嘛,戒鸦片也要有‘可杀不可苟’的决心。马上全国解放了,人民政府需要你们这些肚子里有墨水的人噢!”说着递过一支老刀牌香烟。
王秀才躬身接过香烟,趁机擦去满脸虚汗,这才把手中举而未定的棋子向前跨了一大步。
二人下得正酣,邓小平派人来请陈毅。
陈毅撂下棋子即回。
一进那个三进瓦舍,邓小平就递给他一个记录本。那是广播监听记录稿,邓小平在其中发现了一条很有价值的新闻:汤恩伯在京沪杭警备总司令部内成立了由他自兼主任的政务委员会。
邓小平说:“如此看来,他们是不想在和平协议上签字了!”
陈毅看毕点头道:“你分析得有道理。这叫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只有把他们打得招架不住,才有和平的可能。”
邓小平、陈毅当下决定将谭震林、王建安、宋时轮找来,一起开会研究。两个小时后,总前委给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