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风卷残云
愤恨地喊着“不行,非揍他不可”,一边冲上去把那个家伙撂倒,并从他的衣袋里翻出一枚黑色角质图章,亮出图章上刻着的“吴中坚印”四个字。那个自称是“排长”的吴中坚这才不敢抵赖了。
至五月一日,第二野战军在游击队的配合下,控制了屯溪、婺源、乐平一线,歼敌第一〇六军二八二师和第四十六军一七四师全部,及第九十六、六十八、七十三军一部,粉碎了刘汝明及侯镜如部利用皖浙边山区掩护主力在浙赣线展开的企图,迫使残敌向金华、衢县、上饶方向逃窜。
接着,野战军总部根据中央军委“二野任务在于歼灭皖南、赣东、浙西三区之敌,以便在敌军被歼灭后,即可分别开展三区工作”的指示,分别确定各兵团千里追击的目标。
暮春时节的江南,阴雨连绵,道路泥泞。部队在雨具缺乏、病号增多的情况下,按照刘伯承、邓小平“不给敌人以喘息机会”的指示,翻山越岭,日夜兼程,以每天数十公里甚至上百公里的速度追歼逃敌。天几乎无日不雨,一步三滑。向前,向前,向前。战士们头顶回响着刘伯承的六字令:“猛打!猛冲!猛追!”
一双草鞋烂了换,换了烂。走着走着,扑通!倒下一个。旁边的赶紧一拉,拉不动,以为牺牲了;俯下身去,听到一阵呼噜声。这个时候就怕坏肚子,一个“大手”解过,要跑半天才能追上自己的部队。二野的老战士张玉明回忆说:“一连十二天,追追追,脚杆子都跑细了……”
跟踪,平行,超越,阻击……国民党军常常是在解放军的前后夹击中退走,想要摆脱解放军就须有更快的速度,而这几乎是不可能的。敌九十六军的一个团长被俘后说:“撤出江防本来就仓皇,途中听说南京被攻占,部队呈现极度恐慌的情绪。人们像是被施了魔法,谁也收不住脚跟,一股劲地向南边飞奔,向东海滚落。而解放军受到巨大胜利的鼓舞,总是赶在我们的前头。大家先是丢掉重武器,逐次丢重机枪、轻机枪,子弹打光后便把步枪、冲锋枪也丢了。再后来,给养也不带,军毯也嫌累赘,笨重的美式军靴到处可见……结果呢?照样逃不脱解放军的追击。”
敌第十七兵团在徽州刚要动,解放军就上来了。慌得兵团部连整仓库的弹药都顾不上销毁,就下令火速撤离。其实冲过来的不过是解放军先头部队的一个连。
六十八军的一个团在景德镇、弋阳之间宿营,半夜时解放军的一个排在西边打了一通机枪,喊了几声“缴枪不杀”,浩浩一个团便全部缴了械。
有的部队逃了一天一夜,刚缓口气想要开饭,几个解放军侦察尖兵冲过来,吓得他们丢下饭锅就跑。有的敌军汽车正在发动,慌乱中打不着火,连汽车也不要了。
解放军一路追歼,一路把俘获的汽车和汽车兵组编起来。于是敌我双方来了个颠倒颠,摩托化的国民党军成了步兵,一向靠两条腿行军的解放军反倒变成了机械化部队。这样的颠倒,进一步改变了追逃的竞走态势。
一时间,公路、稻田、丘陵、村落,到处是国民党军的溃逃部队。他们有的脱掉棉衣,把棉絮掏光轻装,随时准备跑路;有的跑不动了,干脆躺在地上等着解放军前来俘虏。
许多部队乱了建制,不知指挥官在哪里。有些指挥官看情势不妙,丢下部队开溜了。
第四军军长王作华对副军长李子亮说:“鉴泉,我到前面探探路,看那里到底有没有解放军。”一去不回头了。
第四十五军军长陈沛自己开着一辆吉普车,招呼也不打,径自跑到上海去了。群龙无首的部队要求副军长陈阵指挥,陈阵憋着一肚子气说:“好吧,别人能走,我们为什么不能走?非要在这里等死吗?”说走就走,但他并不指挥。部队只好乱哄哄地跟在他的后面,行不过三里,被解放军截住,噼噼啪啪打一阵乱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