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哈纳莱伊湾
,把啤酒瓶往天上晃了几晃:“跟你说,阿姨,你是不大清楚,这里只留先付款的客人。毕竟是以穷冲浪手为对象的便宜旅馆,不可能有没付房费的客人。”
“阿姨,啊——,不把tEKAShI的冲浪板带走?”黑发说,“给鲨鱼那家伙咬了,咔嗤咔嗤……裂成两半。狄克?布留瓦牌那种旧家伙。警察没拿,噢,我想还在那里。”
幸摇头。没心思看那玩意儿。
“可怜啊!”金发重复一句,看样子想不起别的台词。
“蛮酷的小子啊!”黑发说,“够可以的,冲浪相当有两下子。呃——,对了,前一天晚上也一起……在这里喝龙舌兰酒来着。唔。”
幸最终在哈纳莱伊镇上住了一个星期。租的是看上去最像样的别墅,自己在那里做简单的饭菜。她必须在回日本前设法让自己振作起来。她买了塑料椅、太阳鞋、帽子和防晒膏,天天坐在沙滩上打量冲浪手。考爱岛北肖尔的秋日天气很不稳定,一天下几次雨,且是倾盆大雨。下雨她就钻进车里看雨,雨停了又到沙滩看海。
自那以来,幸每年一到这个时候就来哈纳莱伊。在儿子忌日稍前一点赶来,大约住三个星期。来了,每天都的爱上塑料椅去海边观看冲浪手们的身姿。此外基本不做什么,只是整日坐在海边。这已持续了十多年。住同一别墅的同一房间,在同一餐馆独自看书吃饭。如此年复一年按部就班的重复时间里,也有了几个可以亲切聊天的对象。镇子小,现在仍有许多人记得幸的模样,她作为儿子在附近被鲨鱼咬死的日本母亲而为大家所熟悉。
那天,她去利胡埃机场更换车况不佳的租用小汽车,回来路上在一个叫卡帕亚的镇上发现了两个搭便车(或徒步)旅行的日本小伙子。他们肩挎大大的运动包,站在“奥野家庭餐馆”前面,不抱希望的地朝汽车竖起大拇指,一个瘦瘦高高,一个敦敦实实,两个都把头发染成褐色,长发披肩,一件皱皱巴巴的t恤,一条松松垮垮的短裤,加一双拖鞋。幸径直开了过去,开了一会儿又转念掉头回来。
“去哪里?”她打开车窗用日语问。
“啊,会讲日语!”瘦瘦高高说。
“那自然,日本人嘛。”幸应道,“去哪里?”
“一个叫哈纳莱伊的地方……”瘦瘦高高回答。
“还不坐上?正好回那里。”
“帮大忙了!”敦敦实实说。
他们把东西塞进后车厢,然后准备一齐坐进“道奇”的后排座。
“喂喂,两个都坐在后面可不好办,”幸说,“又不是出租车,一个到前面来。这是礼节!”
于是瘦瘦高高战战兢兢地坐在副驾驶席上。
“这、这车是什么牌子呢?”瘦瘦高高好歹把长腿弯起来问道。
“道奇,克莱斯勒生产的。”
“哦,美国也有这么憋屈的车!我家姐姐开的是‘皇冠’,那个反倒宽敞。”
“美国人也不会都开凯迪拉克的哟!”
“不过太小了!”
“不满意就下去好了!”幸说。
“不不,说的不是那个意思,糟糕!只是说小、让人吃惊地小。原以为美国车全都宽宽大大来着。”
“那,去哈纳莱伊干什么?”幸边开车边问。
“算是冲浪吧。”瘦瘦高高回答。
“冲浪板呢?”
“打算在当地想办法。”敦敦实实说。
“懒得特意从日本带来,再说,听人说可以买到便宜的二手货。”瘦瘦高高接道。
“嗳,阿姨您也是来这里旅行的?”敦敦实实问。
“是啊。”
“一个人?”
“是的。”幸淡淡地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