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关——《红字》前言-2
据说一个人经常与自己不相同的人结交作伴对于他的思想道德的健康是大有好处的。这些与己不同的人对他从事的事业不甚喜欢,他自己也必须超越自我去欣赏他们的领域和才能。我的生活经常给我提供这样的机遇,但是我在海关供职期间这种机遇尤为纷然杂陈。我在那里就遇到这么一个人,对他的性格的观察使我对什么是才能有了新的概念。他的天赋着重于实业方面:多谋善断、头脑清楚;一双眼睛能拨开迷雾,洞察秋毫;又能像魔术师那样一挥手中的小棒,烟消云散。由于他从孩提时候起便在海关里长大,所以这里是他最合适的活动场所。业务上许多错综复杂的事务,令外来的人伤透了脑筋,在他面前却有规有矩,井井有条。在我看来,他是那一类人中的典范。确实,他本身就是海关,或者,无论如何,他是使各种各样的齿轮转动起来的主发条,因为,在像海关这样的机关里,那里的官员都是上面任命的,各人都在谋私利图方便,而且很少有人来了解他们是否胜任工作,因此他们不得已要到其他地方去寻找他们自身没有的聪明才智。这样,不可避免地,像一块磁铁吸引钢锉屑一样,我们的这位实干家把其他人碰到的困难都引到自己身上来。他总是欣然答应帮助别人,对我们的愚蠢宽宏大量--本来对他这样聪明的人来说,愚蠢无异于犯罪--许多问题经他的手指轻轻一点拨,立刻迎刃而解,一目了然,如同白昼。商人们对他的尊重也不亚于我们这些小圈子里的朋友。他廉洁奉公,对他来说,这是一条自然法则,而不是选择或一个原则。在处理公务上诚实正派对他来说是保证他思想清晰缜密的首要条件。良心上的一个污点,任何有关他职业范围里的事,都会使他忐忑不安,就如同账目结算中出了差错,或在一本精美的记事本上玷了一个墨迹一样,尽管程度上远甚于它们。总而言之,我一生中极少遇到像他这样的人,他是如此彻底地适应他所处的环境。
这些便是我与之交往的人中的几个。把我投放到与我过去的生活习惯毫不相干的工作岗位上,并让我自己兢兢业业地获取这个工作带来的一切利益,我欣然把它看成是天意。经过同布鲁克农场那些爱空想兄弟们①共同劳动,实施不切实际的计划之后;经过同像爱默生这样的学者一起生活,受其熏陶三年之后;经历了在阿萨巴斯河上自由自在、狂野不羁的日子之后--在那些日子里与埃勒里·钱宁守在篝火旁沉耽于胡思乱想之中;经过与梭罗在沃尔登湖畔小屋里谈论松树和印第安人的遗址之后;经历了因同情希拉德文化中的典雅而变得爱挑剔之后;在朗费罗家中受到诗的情绪感染之后--在经历了这一切之后,最终,该是试试我其他才能的时候了,该是让我从以前不感兴趣的食品中吸取营养的时候了。对于一个了解奥尔科特的人来说,甚至那位老稽查官作为换换口味也是可取的。我有一种能力,既能同这样一些难以忘怀的朋友们相处,又能同具有完全不同品质的人打成一片,而且对这种转变从不抱怨。我把这种能力在某种程度上看成是一种证据,证明这个机体和谐平衡,组织完整齐全,不缺少重要的部件。
文学,及其作用和目的,就我而言,现在已无关紧要。在这个阶段,我不关心书;它们远离我去。天性,指在天地之间培养起来的天性,而非人生来的天性,在某种意义上,躲开了我;还有一切虚构的快乐,使之净化脱俗的快乐,也从我心中悄悄离去。如果有一种天赋或一种能力还没有全然消失,那么它在我身上也已不起作用,无所作为了。假如我已经意识不到我还可随心所欲地回忆过去一切有价值的东西的话,那么这里倒真的有些东西让人伤心,一种难言的忧伤。确实,这样一种生活不可能平平白白过得太久;要不然,它会使我永远不同于过去的我,而没有把我改变成我值得采取的样子。但是,我决不认为这不过是一个转瞬即逝的生活。有一种预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