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窝了一肚子气。前来的还有丁梅斯代尔教堂中的长老和执事，以及对牧师崇拜之极的少女们，她们各自在洁白无邪的胸中为他建起了神龛，这时因为仓皇混乱都来不及披上头巾。总之，全镇人都会手忙脚乱地跨过门槛走出来，围在刑台旁，仰起他们惊愕惶恐的面孔来探望。他们会隐约地看到那里站着一个人，额头上映着东方的红光，那会是谁呢？除了阿瑟·丁梅斯代尔牧师大人，还能是谁！他这时已经冻得半死，满脸羞惭地站在海丝特·白兰曾经示众的地方！

    牧师正被这一荒唐恐怖的情景弄得神思恍惚之时，却不料有人蓦地发出了一阵狂笑，使他大吃一惊。紧接着传来一阵儿童的轻松飘逸的笑声，这笑声使他的心为之颤抖--但是他不知道那是由于剧烈的痛苦还是极度的欢乐引起的--他辨认出那是小珠儿的声音。

    quot;珠儿！小珠儿！quot;他稍停片刻后叫道；然后，他压低了嗓音说，quot;海丝特！海丝特·白兰！是你在那里吗？quot;

    quot;是的，我是海丝特·白兰！quot;她应答道，声音因惊讶而打颤。这时牧师听见了她的脚步声，她正从人行道上向这边走来。quot;正是我，还有我的小珠儿。quot;

    quot;你从哪里来，海丝特？quot;牧师问道。quot;你到这儿来干什么？quot;

    quot;我一直守护在一个死者的床边，quot;海丝特·白兰回答道。quot;是在温斯洛普总督的床边，给他量了袍子的尺寸，现在我正往家走。quot;

    quot;上这儿来，海丝特，你和小珠儿一块过来，quot;丁梅斯代尔牧师大人说道。quot;你们母女俩从前已经在这儿站过了，可是我当时没有和你站在一起。再上来一次，我们三个人站在一起！quot;

    她牵着小珠儿的手默默地登上台阶，站在平台上。牧师摸到孩子的另一只手，握住它。在他这样做的一瞬间，似乎有一股不同于他自己生命的新生命的潮水汹涌而来，像一股急流直冲他的心房，注入他的血管流遍全身，仿佛母女俩正把她们生命的温暖传送给他几乎麻木的躯体，三个人形成了一条通电的链条。

    quot;牧师！quot;小珠儿悄悄地说。

    quot;你要说什么啊，孩子？quot;丁梅斯代尔先生问道。

    quot;你愿意明天中午，跟我和妈妈站在这里吗？quot;小珠儿问。

    quot;不，不行，我的小珠儿，quot;牧师回答道；由于那瞬间注入的精力使他恢复了元气，那长久以来折磨着他生命的害怕示众的恐惧又袭上心头；而且他想到眼前的这种团聚--虽然也有一种奇怪的欢愉，却也叫他心惊胆颤。quot;那不行，我的孩子。真的，相信终有一天，我一定跟你，还有你的妈妈，站在一起，只是明天还不成。quot;

    珠儿笑了，同时想抽出她的手来。但是牧师紧紧地握着它。

    quot;再待一会儿，我的孩子！quot;他说。

    quot;可你敢答应我吗？quot;珠儿问道，quot;明天中午你会拉住我和我妈妈的手吗？quot;

    quot;明天不行，珠儿，quot;牧师说，quot;得换一个时间。quot;

    quot;那什么时候呢？quot;孩子一个劲的追问。

    quot;最后审判日，quot;牧师低声说道--说来奇怪，那是一种职业习惯，一种以传播真理为己任的职业感驱使他对孩子作出这样的回答。quot;到了那一天，你妈妈，你，还有我都将站在审判席前。但是在这个世界上，光天化日之下是看不到我们站在一起的！quot;